“現而今的各衙門的官員換得是有點頻,但你跟那些差委試用的不一樣,你原先的頂戴是皇上欽賜的,前不久又在陣前效過力,就算新來個道臺不讓你再做涿州州判,他也會給你個別的差事。”
想到韓秀峰只是手下沒幾個兵了,并沒有因此而失勢,王千里沉吟道:“既然您都這么說,那我就給她們去封信,讓她們把家里的事安排妥當便來直隸團聚。”
“要不就在我這兒寫,寫好讓余叔幫你托日升昌寄回去。”
“也好,我就借您的筆墨紙硯一用,您接著看信,看完再聊。”
“行,我們各忙各的。”
……
郭沛霖在信中只是三言兩語說了下他的近況,說潘二已經署理上了角斜場鹽課司大使,徐瀛攀上楊能格的高枝,又以揚州府同知署理泰州正堂的事提都沒提。余青槐在信里卻說了很多泰州乃至揚州的事,看得韓秀峰又微皺起眉頭。
王千里寫完家信,忍不住問:“四爺,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壞消息?”
“青槐說揚州戰事不妙,說要是長此以往,揚州城恐將不保。”
“怎么個不妙?”
“長毛退守瓜洲之后,曾據守揚州大半年的曾立昌又從瓜洲帶走幾千兵來北犯,打算馳援林鳳祥和李開芳,瓜洲已經沒多少賊兵了,琦善、陳金綬和雷以誠卻還跟以前一樣圍而不攻。”
“圍而不攻倒也在意料之中,他們手下的那些兵勇也就能打打順風仗,圍堵圍堵還行,指望他們強攻,難!”王千里想了想,又苦笑道:“別說琦善了,就是僧王和勝保還不是一個樣,林鳳祥和李開芳手下只剩不到兩千兵了,而且早已彈盡糧絕,可他們手握上萬兵馬還是眼睜睜看著林鳳祥和李開芳突出重圍,又從阜城一路逃竄進山東,逃到一個叫連鎮的地方。”
韓秀峰搖搖頭:“瓜洲之敵跟孤立無援的林鳳祥李開芳不一樣,瓜洲不但就在江邊,而且跟鎮江和江寧近在咫尺,琦善只是將盤踞在瓜洲的長毛三面合圍,水路根本沒斷。要是洪匪由水路從江寧或鎮江往瓜洲增派援兵,跟上次接應曾立昌一樣殺個回馬槍,你覺得琦善、陳金綬和雷以誠能抵擋得住,揚州還能守得住?”
“難!”
“這就是了,所以青槐很擔心被張翊國帶去圍堵的那些弟兄。”
事關泰州安危,王千里急切地問:“四爺,這些事郭大人曉得嗎?”
“青槐都曉得,郭大人能不曉得?”韓秀峰輕嘆口氣,無奈地說:“可琦善是統攬江北軍務的欽差大臣,琦善圍而不攻,郭大人能有啥辦法,只能未雨綢繆做最壞打算。”
“郭大人有何打算?”
“私下聯絡張翊國,讓張翊國留個心眼,就算被長毛殺個措手不及,也要把手下人帶到仙女廟或萬福橋一帶。同時加緊招募青壯,編練鄉勇,隨時準備馳援。”
“這么說殺來殺去,又跟前年一個樣!“
“嗯,只不過前年做這些準備的是我,而現在做最壞打算的是郭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