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肅順一聲令下,馮小鞭和小山東就這么牽著馬車走在前頭,肅順的家人和抬著轎子的轎夫就這么跟在后頭。
韓秀峰被搞得啼笑皆非,肅順隨著馬車的顛簸,一邊盤著腿搖晃著,一邊摸著屁股下的墊子笑道:“志行,你這輛車有點顛,回頭讓馬夫瞧瞧轱轆,最好再換個厚點軟點的墊子。”
“不怕大人笑話,這車是新置的,馬還是河營的。”
“不就是一匹馬嗎,河營都沒幾個兵了,要馬做什么。”肅順不想再說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突然話鋒一轉:“說吧,找我究竟何事,是不是圖克坦他們還沒去登聞鼓廳拜見你?”
韓秀峰下意識問:“大人,您讓他們去登聞鼓廳找我了。”
“不去登聞鼓廳去哪兒,你上次不是說李道生和雙福讓你掌登聞鼓廳嗎?”
“的確說過,不過秀峰覺得在那兒辦差不合適……”韓秀峰將“厚誼堂”的事一五一十稟報了一遍,又從袖子里取出王乃增連夜幫著擬的一份章程。
肅順翻開看了看,竟感嘆道:“你們漢人哪兒都好,尤其筆桿子厲害著呢,可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大人,也不能這么說,畢竟我終究是捐納出身的……”
“捐納出身的怎么了,捐納出身的就不能做官了?”肅順翻看折子,指著其中一段道:“西夷對我語言文字,形勢虛實,一言一動,無不周知。而彼族之舉動,則我一無所知。還有這句‘天下之恥,莫恥于不若人’說得多好,這份眼界他們有嗎?”
“大人抬愛,秀峰慚愧。”
“志行,你是什么樣的人我肅順清楚,皇上心里一樣明鏡似的。這么說吧,你無愧于心,無愧于朝廷,無愧于皇上,真正應該慚愧的是那些只知空談道德之輩!”肅順合上折子,接著道:“回頭我讓圖克坦他們去‘厚誼堂’找你,對他們別客氣,不要想著他們是我保奏的人。”
“秀峰明白。”
“內務府的腰牌,待會兒見著皇上,我幫你跟皇上求。”肅順想了想,又說道:“至于銀子……我幫你想辦法,不能讓你給朝廷辦差還得倒貼銀子。話說你就算想貼也沒得貼,總不能賣兒賣女吧。”
“大人,其實秀峰有點積蓄。”
“我曉得你有點積蓄,沒點積蓄這一大家子人吃馬嚼的日子怎么過,那點積蓄你還是留著吧。不就是萬兒八千兩嗎,好辦!要不待會兒別急著回去,就在宮門口等著,等我消息。”
“謝大人。”
“這有什么好謝的,你全是為了辦差,又不是為了你自個兒。”
肅順家本就在內城,本就離紫禁城不遠,正說著馬車停下了,肅順探頭看了一眼,隨即爬出馬車道:“你別下車,就在這兒等著,就算我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也會差人出來傳話。”
“行,秀峰就在車上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