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地、祭太廟、祭社稷、祭日月、祭先農、祭先蠶、祭歷代帝王、祭先圣、祭先賢、祭關帝、祭文昌、祭太歲、祭先醫、祭太昊、祭炎帝、祭黃帝、祭諸神、祭忠烈名臣……京里的廟宇又多,光皇家就四百多處,只要太常寺的那幫人想祭祀,說每天都要祭祀有些夸張,但每三五天祭祀一次真不是什么稀罕事。
要是他們只是自個兒去祭祀也就罷了,可為了彰顯皇家威儀,為體現朝廷對要祭祀的神靈虔誠,每次祭祀前都先奏報皇上,開列承祭官、分獻官甚至需要哪些衙門的人陪祭的名單,候旨欽定。
天大地大,皇上最大,可皇上再大也大不過神靈,所以只要太常寺奏請,皇上都會照準。
這么一來太常寺卿、太常寺少卿、主簿、協律郎、奉禮郎、贊禮郎和太祝等大小官員威風了,把文武百官甚至王公大臣指揮得團團轉,真叫個風光無限。而三天兩頭被叫去陪祭的文武官員就慘了,天沒亮就要趕往要舉行祭祀的地方,到了之后要整理好官服按官職大小站班,然后跟著祭拜。
把往返的時間算上,一折騰就是一天。
夏天被暴曬得冒油,熱得人要虛脫,冬天能把人凍得瑟瑟發抖,并且整個祭祀過程中都有御史監察,整個陪祭過程中不能偷奸耍滑。
韓秀峰既沒工夫幫他們去陪祭,更不想受那個罪,沉吟道:“那些部堂大人究竟咋想的,難道不知道軍機處公務繁忙,不知道在軍機處當值的軍機章京抽不開身?”
提起這個,費二爺不禁笑道:“各部院的陪祭官員名單又不是尚書大人和左右侍郎擬的,十有**是那些個主事郎中報上去的。他們一定看那些占著他們衙門位置,又不在衙門做事,甚至不參加京察就能三年一升的‘小軍機’不順眼。至于尚書大人和侍郎大人,我估摸未嘗沒有借這個機會敲打下那些‘小軍機’的意思。他們一定會想你們做上‘小軍機’又咋樣,說到底只是個兼差,說到底還是我的下屬。”
“想想還真是,而且這事就算皇上知道了,皇上也不會說啥。”
“這是自然,祭祀可不是小事,遇著大祀和一些中祀,連皇上都得去,更別說‘小軍機’了。”
“看來那兩位通政對我還不錯,至少沒讓我去陪祭。”
“志行,我看十有**是李道生和雙福曉得你在忙啥,而曹毓英并不曉得。所以他假公籍私,借這個機會冠冕堂皇地為難你。”
“四爺,姓曹的算什么東西,您別搭理他,看他能拿您怎樣!”恩俊又忍不住說。
“話不能這么說,我確實有做得不到的地方。陪祭自然是不會去的,但軍機處那邊的上官和同僚該打點的還是要打點,回頭準備點銀錢,讓老余和小山東挨家送去。”
“四爺,我把話撂這兒,您越是讓著他們,他們越是覺得您好欺負。”
“要是不送,那就真成不懂規矩了。”
“什么規矩,他們的規矩再大,難不成有皇上的規矩大?”恩俊不但是滿人而且是侍衛出身,向來看那些文官不順眼,竟義憤填膺地說:“四爺,這事您聽我的,真用不著搭理他們。”
韓秀峰一樣不想送了錢還不受人家待見,權衡了一番笑道:“行,這事聽你的,有那錢干啥不好,為何要白白送給他們?至于陪祭的事,二爺,勞煩您老幫我擬封回信,擬好之后讓小山東送焦佑瀛家去。”
“就說你公務繁忙,抽不開身?”費二爺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