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秀峰忍不住笑道:“真是個活寶,想加官進爵想瘋了的活寶!”
“四爺,像這種事他干得多了,據我所知直到被踢出方略館他還跟人吹噓,曾制作過一個不但會爆而且威力甚巨的信匣,在匣子上書‘洪秀全、楊秀清同拆’,讓被官軍生擒的賊將胡以晃的弟弟送回去了,雖沒能炸死洪秀全和楊秀清,但也炸死了好幾個賊將。”
“究竟有沒有這回事?”
“查無此事,他就是吹噓。”想到韓秀峰不會無緣無故問起丁守存,再想到‘厚誼堂’真正要辦的差事,慶賢禁不住問:“四爺,您該不會是從誰那兒聽說他是人才,打算用他吧?”
“放心,且不說他只是個會吹噓的騙子,就算有幾分真才實學我也不敢用。”
“這我就放心了。”
想到吉祿剛才繪聲繪色稟報的那些事,韓秀峰不無自嘲地笑道:“哎呦,沒想到,真沒想到,原來我韓秀峰在曹毓英的眼中,竟是個跟丁守存差不多的人物,竟也成了軍機處之恥!”
慶賢反應過來:“四爺,您是說曹毓英把您與個性張揚、喜歡吹噓的丁守存相提并論?”
“或許在他眼里我還不如丁守存,至少丁守存再不濟也是靠真才實學考上的進士。”
“這么說您得罪他了?”
“也算不上得罪,只是一點誤會。”
慶賢不但出身兩朝丞相之家,而且做過那么多年官,很快就猜出誤會從何而來,喃喃地說:“曹毓英這人說壞倒也不壞,只是在軍機處當值太久,又做上了領班軍機章京,為人變得有些古板,心胸也變得有些狹窄,他一定是覺得四爺您既在軍機章京上額外行走,那就是他的下屬,而您呢也就應該聽他差遣。”
韓秀峰沉吟道:“所以這事有些麻煩,看來拖不是辦法,得趕緊想個法兒讓他明白我這個‘小軍機’只是記名,并不額外行走。”
“想不得罪他,又要讓他知難而退,真沒那么容易。”
“他為人迂不迂腐?”
“據我所知他雖有些古板,但也不算迂腐。”
“不迂腐就好辦,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可不想到處樹敵。而且跟他本就沒啥事,只是一點誤會。”
“既然四爺成竹在胸,那我先告退?”
“忙去吧,天涼了,晚上記得加床被子。”韓秀峰想了想,又低聲道:“慶賢兄,要是想嫂夫人想孩子了,我幫你安排,反正你在這兒的事沒幾個人知道。”
“謝四爺體恤,不過此事非同小可,我就不給您添麻煩了。”想到“厚誼堂”并非沒有皇上的耳目,誰也不曉得恩俊會不會拿這事去皇上邀功請賞,慶賢再次躬身作了一揖,打心眼里不想連累韓秀峰。
“行,那就先這樣,反正攏共就半年,熬過這半年就好。”
“謝四爺。”
讓韓秀峰倍感意外的是,慶賢走到門口又回過頭:“四爺,剛才在書肆那邊我無意中聽見恩俊跟吉祿說了句,他們似乎打算幫您教訓下曹毓英。”
韓秀峰愣住了,再想到大頭走時那欲言又止的樣子,猛然意識到恩俊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不禁笑道:“知道了,看來他們是太閑了,得給他們找點事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