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被圈禁在宗人府嗎?”
“是也不是,在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要不見著之后您問他吧。”
恩俊話音剛落,慶賢從一間屋里走了出來,遠遠地拱手道:“犯官慶賢恭迎曹大人。”
曹毓英驚呆了,楞了好一會兒才驚詫地問:“慶賢兄,你怎會在這兒?”
“皇上讓我去哪兒我便去哪兒。”慶賢不想解釋太多,把他迎進正廳,招呼他坐下,指著茶幾上的那一疊公文道:“曹大人,您先看看這些,看完之后犯官再跟您細說。”
“曹大人請用茶。”吉祿沏上一杯茶,微笑著退到一邊。
想到恩俊是如假包換的乾清門侍衛,除了恩俊之外這個隱秘的小院里還有一個侍衛當值,再想到本應該被圈禁在宗人府大牢里的慶賢居然出現在這里,再看看屋里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西洋器物,曹毓英意識到恩俊并非假傳圣旨,而這個書肆也絕不會是從外頭看起來那么簡單。
他定定心神,決定既來之則安之,先看看究竟是些什么公文。
不看不知道,一看大吃一驚。
竟全是關于英、咪、佛、俄等夷的,英、佛二夷竟跟俄夷在歐巴羅洲開戰了,并且從歐巴羅洲打到了黑龍江口。這對朝廷而言絕對是個好消息,至少不用擔心賴在大沽口不走的包令等夷酋起釁。
正看得入神,站在一邊的慶賢又面無表情地說:“曹大人。您要是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可以問。”
“這些消息可屬實?”
“千真萬確!”
“這些消息都是誰打探的?”
“這說來就話長了,”慶賢拉開門,指著兩側的配房道:“這個書肆叫著‘厚誼堂’,不過不賣書,而是奉旨專事打探夷情。香港、新安、廣州、澳門、香山、廈門、福州、寧波和上海等地方,都有‘厚誼堂’的人。而這兒則設有吏、英、咪、佛、俄等房,專事匯總翻譯整理驗證各地上報的夷情,以備軍機處各大臣顧問咨詢。”
曹毓英不敢相信朝廷竟設有這么個衙門,一時間竟愣住了。
這時候,外面傳來腳步聲。
緊接著,一個看著有些面熟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曹大人大駕光臨,秀峰有失遠迎,還請曹大人恕罪。”
“韓秀峰!”
“正是秀峰。”
“你又怎會在這兒?”曹毓英下意識站起身。
“曹大人這話問的,秀峰是這兒的大掌柜,在香港、新安、廣州、澳門、香山、廈門、福州、寧波和上海等地打探夷情的人是秀峰奉旨派出去的,在英、咪、佛、俄等房匯總翻譯整理驗證夷情的人是秀峰奉旨招募的,秀峰要是不在這兒去哪兒了?”
“皇上命你專事打探夷情?”曹毓英將信將疑。
“這還能有假,”韓秀峰微微一笑。
曹毓英想想又問道:“為朝廷辦差正大光明,為何要搞得如此鬼鬼祟祟。”
“仔細說來秀峰也覺得委屈,”韓秀峰走到他面前,俯身拿起一份公文,指著上面的日期道:“就說這日期吧,西夷用得是西夷歷,以為他們信奉的那個肉身成圣的耶穌誕生那一天開始計年,而咱們用得是咱們的歷法,要是不好好鉆研下西夷歷,那我‘厚誼堂’的兄弟就算九死一生打到十萬火急的夷情也沒用,因為搞不清是哪年哪月發生的事。”
“可這跟你搞得如此鬼鬼祟祟又有何關系。”
“有,這關系大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