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你沒事?”
“沒事,那么多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這點事算啥。”段吉慶強撐著坐起身,跟嚇得一樣六神無主的關班頭微微點點頭,隨即看著跪在床前的韓大嘆道:“孩子,起來吧,我不怪你,這是天災**啊,我巴縣究竟造了啥孽,老天爺要降下這么大災禍,要讓我巴縣死多少士紳百姓!”
“段老爺,我沒照應好我爹,我對不起您,對不起老四……”韓大很清楚爹了死了,老四的官就做不成了,心里別提有多難受、有多歉疚,竟啪啪啪扇起自個兒的耳光。
“這是做什么,說不怪你就不怪你,當務之急是趕緊操辦喪事,讓你爹入土為安。”
“我弟那兒咋辦,要不要給他捎個信兒?”
“是啊段經承,四娃子那邊咋辦?”
段吉慶深吸口氣,緊攥著拳頭道:“我這就給他寫信,寫好你幫我送日升昌去,縣衙那邊也要稟報一聲。”
“可這么一來四娃子就做不成官了!”關班頭苦著臉道。
“啥叫做不成官,只有被革職永不敘用的才做不成官,志行這叫丁憂,也就三年的事。他今年才二十四,跟他差不多年紀的還在考秀才考舉人,不就是三年嗎,耽誤不了多大事!”
“也是啊,不就三年嘛。”
……
與此同時,韓秀峰正在“聽雨軒”跟費二爺下棋聊天。
省館不但辦了鄉塾,還延聘了兩位有名的文士坐館執教,在京為官的同鄉只要家里有娃的幾乎把娃全送去了,小家伙也跟著去了,費二爺樂得享清閑,又過起了悠哉悠哉的神仙日子。
“志行,你曉得我早上送仕暢去省館時見著了誰?”
“您老見著了誰?”韓秀峰放下卒子道。
費二爺拿起一顆棋笑道:“兵部侍郎卓大人。”
韓秀峰好奇地問:“他去省館做什么,他和他爹不是喜歡避嫌嗎?”
“跟咱們一樣,送娃去念書的。至于避嫌,此一時彼一時,他爹雖官居一品、位極人臣,可已經很久不理事了。”費二爺走了一步棋,又意味深長地說:“要是沒他爹,他能做上兵部侍郎?說句不中聽的話,他爹要是撒手歸西,他現而今這侍郎又能做多久?靠父蔭只能靠一時,靠不了一世。”
“所以想起了同鄉同年?”
“我看應該是,不然他也不會拉著我說了好一會兒話。”
韓秀峰倍感意外:“他拉著您老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