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統領這幫烏合之眾的不是別人,而是有小半年沒消息的韓四,咸豐臉色沒之前那么難看了,放下折子道:“這個曹澍鐘還算知人善任,有韓四坐鎮川黔交界處,不但他可以放心地移駐夔州辦理防堵,連朕都不用擔心黔匪會竄入川東。”
肅順同樣高興,不失時機地嘆道:“只是這么一來就苦了韓四,畢竟他是回籍丁憂的,卻沒想到一到家又得枕戈待旦,既沒法兒給他爹守孝,也無法在膝前侍奉老母。”
彭蘊章曉得皇上心情不好,才把這道折子留在最后稟報的,見皇上心情果然好了很多,急忙躬身道:“皇上,臣以為韓秀峰深受皇恩,本就應該為朝廷效力。何況川東本就是他老家,移孝作忠,披甲上陣,既是保家也是衛國,堪稱忠孝兩全啊!”
“皇上,聽彭大人這一說奴才突然發現他不委屈,忠孝兩全,自古又有幾人能兼顧。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這兵恐怕沒那么好領,團練不比曾國藩和胡林翼正在辦的鄉勇,更無法與八旗綠營相提并論,糧餉十有**不敷,并且那些團目也沒進身之階,想讓那些個團目和團民用命恐怕沒那么容易。”
咸豐深以為然,權衡了一番起身道:“彭愛卿,給朕擬旨,命在籍丁憂之記名知府韓秀峰督辦川東各州縣團練,幫同川東道辦理防堵黔匪事宜。著發去金鞘牙柄小刀十把,銀鞘牙柄小刀十把,銀鞘玉柄小刀十把,大荷包五十個,小荷包一百個,火鐮十把,著該員擇其奮勇出力者,傳旨分別賞給。并將疊次打仗出力之各團目團民,查明保奏,候朕施恩。該員務即督飭各路團練,乘此軍威,迅殄群丑,毋令黔匪竄入!”
彭蘊章大吃一驚,暗想可代皇上傳旨賞賜,甚至可以具折保奏,這可是向榮、僧格林沁、勝保、胡林翼等手握重兵的欽差大臣或封疆大吏才有的榮耀。別看曾國藩手下那么多鄉勇,皇上也沒給曾國藩這個恩典。
肅順卻覺得理所當然,立馬躬身道:“皇上英明!”
讓彭蘊章更不敢相信的是,皇上竟恨恨地說:“這個韓四也太沒良心了,回鄉這么久也不給朕上道折子。要不是曹澍鐘上這道折子,朕都快想不起來還有他這么個人。”
“皇上,恕奴才斗膽,這件事您還真冤枉韓四了。”
“朕冤枉他了?”
肅順一臉無奈地說:“皇上,韓四是回籍丁憂的,不是到省赴任的。且不說無需奏報到家的日期,就算他想奏報,就算他想給皇上您上請安折,他一個幫辦團練的記名知府也上不了折子啊。”
咸豐反應過來,不假思索地說:“那就給他預發幾張兵部勘合,讓他今后遇上什么事密折陳奏。”
“嗻!”
想到韓四開缺回籍時保舉的文祥,這半年的差事辦得不錯,甚至搞到一臺洋人的什么蒸汽機,昨天剛奏請帶幾個造辦處的工匠下個月去天津衛拆卸鉆研,咸豐又說道:“以工部員外郎文祥巡防出力,加知府銜,賞戴花翎,命該員下月赴天津驗收海運漕糧。”
員外郎從五品,加知府銜就是從四品,而且還賞帶花翎!
再想到皇上不會無緣無故讓文祥去天津驗收漕糧,肅順猛然意識到皇上這是愛屋及烏打算讓文祥再立一功,等文祥驗收完漕糧回來很可能就是正四品,猛然意識到覺得皇上這是不打算讓他再過問“厚誼堂”的事,頓時油然而生起一股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