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奎祥和潘二率領各團文武監生趕到羊角大營已是下午,見大營里來了許多衙役,正在問問怎么回事,伍濬祥便迎上來道:“水已經幫諸位燒好了,趕緊去洗澡換衣裳。”
“大哥,換衣裳做啥子?”伍奎祥不解地問。
“有好事!”伍奎祥一邊帶著他們去營房,一邊笑道:“新任府臺和綦江正堂也來了,你們得抓緊沐浴更衣,等一切收拾妥當去小校場列隊。”
“新任府臺來了,那杜府臺呢?”
“革職待參,據說已經交部議處了,就是因為合州那起父子被人殺害在家中的事。”伍濬祥想想又嘆道:“上次去松坎巡視防堵的那位李先生,就是奉制臺之命微服私訪的。從你們那兒走后沒回成都,而是直奔合州,沒想到那個李先生真有些本事,居然在一個月內就擒獲真兇,向氏果然是冤枉的。”
合州城東七澗橋命案太有名了,向氏的娘家侄女向菊花不但去知府衙門和道臺衙門擊鼓鳴冤,據說還曾去成都的臬臺衙門和制臺衙門遞過狀紙。
一個文監生忍不住問:“伍老爺,那真兇是誰?”
“真兇是陜西人,名叫胡四發,在合州做小本生意,折了本錢之后,又賭光了家資,于是鉆入鞠家行竊,被鞠家父子發現后下毒手害了鞠家父子二人性命。據說他在酒館喝醉之后竟跟人吹噓殺害鞠家父子的經過,正巧被微服私訪的李先生聽到,當即讓親隨將其拿下,就這么還了向氏一個清白。”
“可我聽說一個叫金六的奸夫已經認了罪!”
“費府臺剛跟韓老爺說過這案子,那個金六不是真兇,而是上了合州縣衙胥吏陳老倫的當。他以前犯過別的事,陳老倫跑縣牢里跟他說,只要他認罪,只要他供出跟向氏通奸,就保他不死。”
潘二也聽說過這案子,不解地問:“那個陳老倫為何要誣陷向氏與人通奸,又為何要誣陷向氏和金**謀殺害鞠家父子?”
“向氏年紀大了,向氏的兒媳周氏年輕貌美,陳老倫垂涎周氏的容貌,竟心生歹意誣陷向氏。想著既能幫合州正堂榮雨田趕緊把這樁命案結了,又能讓周氏改嫁給他,結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終究還是東窗事發了。”
一個監生好奇地問:“那個姓陳的究竟娶了周氏沒有?”
“娶了,不但娶了周氏,還讓周氏跟金六一道陷害向氏,李先生一查明來龍去脈,剛署理上合州知州的錢厚德就將一干人全收監了。”伍濬祥頓了頓,又嘆道:“聽費府臺說制臺大人知道之后大發雷霆,說堂堂四川,州、府、道、臬,竟連一樁糊涂案都斷不清!”
“這么說曹大人也被牽連了?”
“曹大人應該沒啥大事,畢竟詞訟本就不歸他管,盧道恩這個按察使十有**是做不成了,杜興遠這一關也不大好過。至于榮雨田……我估摸著就算不死也得掉層皮!”
就在眾人感嘆新任制臺跟前幾任制臺真不一樣之時,安穩鎮的士紳和八省商人魚貫走進大營,幫辦糧臺的江宗海和關允中小跑著過去迎接。
潘二暗想除了迎接新任府臺之外今天難不成還有別的喜事,可見營里的勇壯真幫著燒好了水,正招呼他們去營房洗澡,干脆不想了。
與此同時,陳虎、葛二小、陳不慌等武官換上官服,威風凜凜地站在校場兩側。
安穩鎮的士紳和客商走近一看,大吃一驚,因為守孝而從未穿過官服的韓老爺竟也換上了官服,正端坐在大堂中央跟新任府臺和縣太爺談笑風生。
“晚生楊光慶拜見韓老爺,拜見費府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