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誼堂”這兩年所有的往來公文張之洞全看過,堂內這兩年的大事小事也沒少聽王乃增、慶賢和吉祿等人說過,對這個不在經制內的衙門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堪稱一清二楚,不禁拱手道:“大人,‘厚誼堂’能有今日,韓大人自然功不可沒,但以之洞之見更要感謝老成謀國的文中堂!”
“文中堂是幫過咱們不少,可他老人家一病不起,說句……說句不敬的話,他老人家能不能熬到過年都兩說。”
“要是之洞沒猜錯,他老人家不但不希望我‘厚誼堂’被裁撤,甚至早幫著把將來的事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
“他老人家要是沒先見之明,又怎會把崇實大人和崇厚大人帶這兒來?”張之洞反問了一句,接著道:“要不是他老人家力薦,之前只是署理戶部左侍郎的崇實大人,又怎會如此順利地實授工部侍郎,并兼管錢法堂事務;崇厚大人又怎會如此順利地外放天津,署理長蘆鹽運使?”
王乃增反應過來,脫口而出道:“文中堂是擔心咱們沒錢!”
“以之洞之見文中堂不只是擔心我‘厚誼堂’沒銀錢周轉,也是擔心文大人您獨木難支。”看著文祥若有所思的樣子,張之洞話鋒一轉:“文大人,我們漢官講究同年之誼,有同年幫襯關照甚至提攜,仕途會順很多,辦起事來會容易很多。您雖然一樣有同年,但因為滿漢之間的成見,相互之間不是很親近。但您并沒有吃虧,您有同族,同樣出身的同族!”
這個說法還真是頭一次聽說,文祥一時間竟楞住了。
王乃增同樣聽得一頭霧水。
慶賢則眼前一亮,不禁喃喃地說:“要說開明之人,各部院應該有不少,難怪文中堂不帶別人來,偏偏要帶崇實來呢!”
“慶賢兄,我還是不大明白。”文祥苦著臉道。
慶賢不想搶張之洞的風光,微笑著道:“孝達,你先想到的,你跟大人說。”
“遵命。”
張之洞拱手道:“有人說不到京城不曉得官小,平時難得一見的進士甚至翰林老爺,在京城是隨處可見。但又有幾個人真正算過,正科進士出身的滿人又有幾個?”
文祥沉吟道:“要是不算翻譯科,只算正科的話,還真不多。”
“不是不多,而是極少!”
張之洞其實早想到了,只是覺自個兒“初來乍到”又如此年輕,搞得像眾人皆醉我獨醒自個兒獨醒不好,可現在跟之前不一樣,要是再不說就沒機會說了,緊盯著文祥接著道:“之洞查閱過先帝登基以來的正科進士名單,發現自道光朝到現在正科進士出身的滿人只有十七個。”
“不會吧,不會只有十六七個。”文祥有些不相信。
“如果不包括漢軍,只算宗室和滿州,真的只有十七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