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些了,先去站班吧,我也該去轉轉了。”
“毓英恭送大人。”
看著肅順離去的背影,曹毓英心想韓四就算做上了太仆寺少卿,干得還不是之前的那些差事。跟別的卿貳官真無法相提并論,你再器重他又有何用?
肅順則邊走邊暗想陳孚恩瞧不上韓四倒也情有可原,畢竟陳孚恩不但是進士出身而且官居兵部尚書,在陳孚恩看來韓四這個捐納出身的太仆寺少卿真無足輕重。而你曹毓英憑啥瞧不上韓四,又為何早知道韓四回來了卻不去稟報一聲。
就在肅順正尋思曹師爺這人太鬼,只可用不可重用之時,慶賢帶著一份剛翻譯好的急報,同王乃增一起匆匆趕到了重慶會館。
剛洗完漱的韓秀峰一邊招呼二人坐,一邊看著急報問:“啥時候收著的?”
“夜里收著的,事關重大,乃增和慶賢兄不敢耽誤,一翻譯好就趕過來向大人稟報。”王乃增激動地說。
這份急報是任鈺兒和蘇覺明雇了一條美利堅商船,差專人送到天津的。長蘆鹽運司副使韓宸一接到急報,就命人騎快馬連夜送到了京城,能想象到光傳遞就花了多少銀子。
韓秀峰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心想如果這消息是真的,那不管花多少銀子也值!
“慶賢兄,你怎么看?”韓秀峰放下急報問。
慶賢連忙道:“據我等所知,兩江總督怡良一個月前曾奏報過,可是真是假他又拿不準,不敢把話說死,在折子里稱‘所聞不一,而且內亂則不為無因’。”
“這么說他自個兒都拿不準,皇上和朝中的文武大臣也不敢信以為真?”
“這是自然,畢竟這樣的笑話已經鬧過多少次了,誰敢當真!”
慶賢想想又說道:“不過您那位在曾國藩麾下效力的好友張德堅,早在去年編纂的賊情匯編中就提及‘楊賊與昌輝互相猜忌,似不久必有并吞之事’,再想到秦日綱和石達開不會先后無緣無故守兵,所以我和云清覺得這消息應該不會有假。”
種種跡象表明這消息應該是真的,可這消息太駭人聽聞了,韓秀峰一時間真拿不定主意。
王乃增覺得這是個能讓“厚誼堂”翻身的機會,急切地問:“四爺,周興遠這個人我沒見過,沒跟他打過交道。您見過他,跟您關系不一般,您覺得他這人靠不靠譜,他的話究竟可不可信?”
“周興遠這人有幾分本事,我跟他也算不打不相識,他不但在向帥麾下效過力,還曾做過陸建瀛的幕友,在江寧呆過,對江寧比較熟悉。而且他是舉人出身,在官場上打滾了那么多年,甚至蹲過刑部大牢,應該知道輕重。”
“既然他知道輕重,那這消息一定是真的!”
“別急,讓我再想想。”
“四爺,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慶賢禁不住提醒道。
韓秀峰既不敢也覺得沒必要拿這個消息去邀功請賞,可想到昨天下午覲見時,皇上的態度比之前冷淡了許多,又覺得慶賢的話有一定道理,權衡了一番起身道:“那就賭一把,最終查實這消息是真的自然好,要是假的皇上也不會真責罰咱們,畢竟咱們干得本就是打探消息的差事,何況在咱們之前兩江總督怡良已經奏報過。”
“乃增也是這么想的。”
“這會兒進宮遞牌子求見不合適,就算去了皇上也沒空見我,你們先回書肆,我吃完中飯就去。”
“行,那我們先告退。”
剛送走王乃增和慶賢,柱子就帶著幺妹兒和娃到了。
韓秀峰頭一次見著小外甥,別提有多高興,正抱著小外甥讓徐九趕緊去拿昨晚準備好的紅包,大頭和翠花一人抱著一個女娃到了。緊接著是余鐵鎖、關小虎兩家,全是拖家帶口,會館里頓時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