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巡撫收著消息急忙委派署理青州府知府董步云去勸法軍退兵,法軍毫不理會,山東巡撫只能調青州駐防馬隊五百,赴萊州一帶“遙為聲援”。
任由洋人在眼皮底下準備,這也不能全怪地方官員,因為兩江被長毛打爛了,財賦之地盡失,這個節骨眼上朝廷不敢也不能跟洋人開戰,三番五次諭令各地就算設防也要不動聲色,“以免疑我設備,致肇釁端”。
事實上并沒有去捕捉什么飛禽走獸,而是在古北口躲了三個月清閑的韓秀峰,也隨著洋人磨刀霍霍被急詔回京。
這幾個月過的心驚膽戰,真有股大廈將傾之感的榮祿和王千里,一見著他就急切地說:“洋兵在旅大和芝罘登岸時不讓開戰,現在洋兵都準備妥當了,一個個反倒叫囂著開仗!”
“開不開仗咱們說了不算,要是咱們說了算,我至于跑古北口去跟慶賢下三個月棋?”韓秀峰跳下馬車道。
“可就算開打也不是這么布置的,四爺,您的話皇上或許能聽得進去,要不您也上道折子吧。”
“現在是咋布置的?”
“僧格林沁去年僥幸打了個勝仗,就有些忘乎所以,竟打算棄守北塘,說什么洋人所恃究在船堅炮利,若舍身登陸,棄其所長,用其所短,或當較為易制。”見韓秀峰若有所思,榮祿又急切地說:“我和百齡兄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妥,就讓徐浩然上了道折子。”
“想不到那個忘恩負義的小人還有點用。”韓秀峰喃喃地說。
“就算養條狗還能咬人呢,何況他不管怎么說也是個御史,只是折子呈遞上去不久,皇上就命奏事處給僧格林沁抄閱,被僧格林沁給駁回了。”
“你們是咋說的?”
“北塘炮臺堅于石縫,安炮亦多,且有三千兵扼守。逆夷若來犯,能否守住雖無把握,但必有一場惡戰;若北塘不守,逆夷便可從容登陸,攻襲我新河、唐兒沽側后,炮臺腹背受敵,恐輕陷于敵手!”
“僧格林沁又是咋駁的?”韓秀峰走進大堂問。
榮祿氣呼呼地說:“僧格林沁不但奏稱徐浩然是紙上談兵,還振振有詞地說什么‘夷船駛入北塘,不妨聽其停泊,一經上岸,即督馬隊各兵,前往堵截,以防襲我后路。該夷既失船炮之險,我兵又可施馳騁之力,較之北塘設防更有把握’!”
王千里一邊幫著沏茶,一邊無奈地說:“說到底就是洋兵不利陸戰,步圍騎追就能應付的那一套。”
韓秀峰坐下身,朝聞訊而至的任鈺兒微微點點頭,隨即接過茶杯道:“僧格林沁這么布置其實也無不妥,你們想想,守炮臺就得跟洋人炮戰。海口兩岸炮臺和北塘炮臺加起來攏共才幾門炮,英吉利和法蘭西的水師又有多少炮,真要是對轟,咱們有敗無勝。”
“可要是放洋人上了岸,他‘步圍騎追’的那一套就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