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文豐殉國,韓秀峰頓時愣住了。
慶賢抬頭看了看王河東,接著道:“洋人是搶完再燒的,聽說……聽說圓明園附近的百姓,不但沒去救,反倒跟著沖進圓內哄搶,其中大多是滿人。”
“接著說。”韓秀峰低聲道。
“聽奉恭王命去向皇上稟報的人說,洋人提出了一大堆條件,要是不答應,接下來就要燒皇城。”
“恭親王和文大人他們沒事吧?”
“他們暫時沒事兒,”慶賢頓了頓,又苦著臉道:“不曉得哪個天殺的跟洋人告過密,反正洋人曉得四爺您曾伏擊過他們的人,找您找不著,就派兵去南苑燒殺搶掠,把您的暫駐過的衙署和鈺兒小姐住過的那座院子也燒了。”
韓秀峰冷冷地說:“找不著我人,竟拿衙署出氣,這算什么本事!”
“四爺,說了您千萬別生氣,洋人竟以派兵來追為要挾,打算逼朝廷把僧王、前兩廣總督黃宗漢和您交出來,幸虧那個英吉利傳教士包爾幫著說了不少好話,他們才將此事作罷,轉而以一把火將皇城燒掉為要挾,逼朝廷答應他們提出的那些通商、賠兵費和派使臣駐京的條件。”
“沒想到我韓秀峰竟跟僧格林沁、黃宗漢一樣,被他們恨之入骨!”
“四爺,黃宗漢算哪根蔥,他哪有資格跟您和僧王相提并論!”王河東沒心沒肺地說。
“你曉得什么,這話可不能亂軍。據我所知,黃宗漢在廣東時也殺了幾個夷兵,有資格被洋人記恨。”韓秀峰想了想,又問道:“慶賢兄,還有別的消息嗎?”
“有,這是韓宸托人捎來的信。”
“為何不早說,拿來瞧瞧。”
不看不知道,一看完信韓秀峰竟愣住了。
王河東忍不住問:“四爺,是不是石贊清石老爺出事了?”
“他沒事,他好的很。”
“那您為何……”
韓秀峰長嘆口氣,苦笑道:“皇上這些天不是連降幾道諭旨,命天津官紳召集民壯襲擾洋人嗎,甚至開出了賞格,結果石老爺擔心激怒洋人,跟天津知縣姚熙和張錦文等天津士紳商量之后,以‘出則有害郡民’為由,不許練勇去襲擾洋人,也不張貼相應的告示。
焦麻子這兩個月花了朝廷十幾萬兩銀子,招募了那么多練勇,皇上又三天兩頭密諭催促他行動,覺得要是再不鬧出點動靜沒法兒跟皇上交代,就精挑細選了幾十個不怕死的練勇喬裝成百姓,去運河一帶襲擾洋人。”
“他成事了嗎?”
“成啥子事!”韓秀峰放下書信,哭笑不得地說:“石老爺擔心激怒洋人,收到這個消息之后,立馬召集衙役和鋪戶,去運河一帶防堵。只不過防的不是洋人,而是焦麻子的那些個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