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老王頭將這三張紙依次迎風晃動,李好問等三人面前頓時出現了兩匹高大健馬,和一頭小黑驢。
卓來好奇上前,拍了拍那頭黑驢的驢背,那頭驢竟真的“兒”了一聲,十分響亮。
紙家伙們統統成真了。
屈突宜對此司空見慣,連忙為李好問解說“這些牲口都不需要草料,用的時候迎風抖開,不用了牽回詭務司來。老王自會把它們收回匣子里保存。”
還真是方便啊
“這些驢馬,是否可以一直這樣使用下去沒有損耗”李好問好奇追問。
“當然會有損耗,司丞剛才見到這匹紙馬的紙色沒有”屈突宜說著伸手拍拍其中一匹,那是匹鬃毛旺盛的棗紅馬,“這匹是前些日子里鄭司丞的坐騎,用得多了,紙色變深。等再騎一陣,紙色變成全黑之前,就要拿到后院去休養生息,補充靈氣。到時紙色恢復,就可以拿出來繼續用了。”
原來如此李好問回想起剛才老王頭拿出的那三張紙驢紙馬,確實顏色深淺不同。
看來這詭務司一點兒都不簡單不僅處理的公事十分“詭奇”,它處理這些公事的方式也足夠“詭奇”。
話不多說,他們三人各自牽著紙驢紙馬黑驢健馬,從詭務司正門出去。
葉小樓正悶悶不樂地坐在詭務司外的石階上看天,見到三人起身,忙起身拍了拍圓領袍上的灰塵。
詭務司三人騎馬騎驢沿路快步奔行,而葉小樓就這么邁開雙腿在他們身邊跟著,不疾不徐。李好問見他臉不紅氣不喘,腳下如風,心里也挺佩服這份身體素質的。
這時空中剛好有一枚巨箏飛過,這由白色絲綢做成的龐然大物在空中翱翔,本身就給地面上的長安百姓帶來一種巨大的威懾,更不用說上面的人居高臨下,將地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葉帥平日里經常乘坐這巨箏巡視嗎”李好問有心略微緩和一下關系,畢竟之后查案還需要長安縣配合。
“身為不良帥,既然手頭還有案子,就暫時顧不上這些了。”葉小樓沒好氣地回答,“職責在身,辦案要緊。巨箏交給同僚了。”
李好問適時閉嘴,他感覺葉小樓內心也是盼望能早日破案的只不過破案這種事,心急沒用,嘴炮更加沒用。
待到了長安縣,長安縣尉裴興懷出面接待。這位縣尉一見到屈突宜與葉小樓兩張面孔,便打起了圓場,哈哈笑道“我們小樓是不是又在貴司說了什么不中聽的他破案心切,這幾天連我都被他頂撞了好幾回,屈主簿千萬不要在意。”
屈突宜臉色瞬間又黑了黑。
李好問在一旁低頭忍住了笑,心想世上大概沒人比屈突宜更在意被叫錯姓氏了,偏偏好像從來沒有人叫對過。
裴興懷將他們一行人全部迎進長安縣內一間廨舍里。
這間廨舍被布置得像是尋常人家的花廳,門前放著一具銅制的日晷,日晷上用紙張貼出了案發時晷針所指的刻度。據裴興懷說,這具日晷,也是從鄭宅搬來的。屈突宜點點頭,表示他認識這件物品。
入門處是一排隔扇,門內正北面泥墻跟前設有一張坐榻,榻上歪倒著一枚供人坐靠的憑幾。坐榻右側設著一座小型銅漏水鐘,左首則是一座四扇素絹屏風。
這些家什不少地方都沾染著深褐色的斑斑點點,想是血跡。水磨石板的地面上則用白色的石堊點染,畫出液體落在地面的痕跡。
另外,地面上也用白堊繪出了一個人體的大致形狀。“它”倒在坐榻前,右臂向前伸出,正指向那面沾染了血跡的素絹屏風。
整個場景布置得極其細致,李好問仿佛就置身于敦義坊的兇案現場。
來到這里,屈突宜不得不感激地點頭承認“各位,有心了。長安縣對此案毫分縷析,算得上是盡心盡力。在這間廨舍里完全重現了敝司鄭司丞遇害時的全部景象。”
葉小樓聞言頓時高高地揚起下巴,似是被人夸了感到自豪。然而“案子都沒破,又有什么好炫耀的”,他隨即垂頭喪氣地低下頭,不敢再看屈突宜等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