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晝不覺得有什么舍不舍得一說,雖然沈洱是大邪,但于情于理,沈洱都是在幫他的忙,穿上這衣服也是替他撐場面。一件衣服而已,靈石沒了還能再賺,無妨。
更何況,他的確想看沈洱穿上。
二人帶著衣服回到山洞,沈洱還在睡。
兔子這幾日愈發嗜睡,常常日上三竿還在窩里流著口水酣眠,想來是孕期長了,身體也有了變化罷。
每日讀那些育兒書,顧明晝已經漸漸快接受沈洱肚子里的確有他的孩子的設定,習慣真是件可怕的事。
他走到兔子窩邊,用劍鞘輕輕戳了一下兔子的額頭,“醒醒。”
沈洱正睡著,被人打擾清夢,分外不爽地推開腦門上的劍鞘,不耐煩道“滾開,本座沒睡夠。”
下一秒,他就被人從軟軟香香的被子里扯出來。沈洱滿臉怨氣地剛想脫口罵人,看到顧明晝的臉,又很快偃旗息鼓,氣勢弱了幾分,“這么早叫本座干嘛”
顧明晝用劍鞘在他腦袋上輕輕敲了敲,“換衣服,要出發了。”
他把儲物戒從指上摘下,丟給沈洱,沈洱伸手一把接住,興致不高地在儲物戒上摸了一把,一道霧氣從戒指中騰起,沈洱手心立馬多了一件手感絲滑柔順的綢緞衣服。
他揉了揉惺忪睡眼,仔細看去,只一眼便再也挪不開目光。
是件很漂亮的衣服,料子在天光下好像微微閃著柔光似的,哪怕審美如沈洱都覺得的確好看非常。
他頗為滿意地把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剛要脫下身上衣服換上,目光倏然定住,沈洱緩緩看向對面直勾勾盯著他的顧明晝和蘇卿言,咬牙切齒道“看什么看,本座要更衣。”
兩人輕咳了聲,顧明晝立刻把蘇卿言推出了洞外,“師兄先出去,這里有我。”
蘇卿言嘴角微抽,把他也猛拽出去,“你也給我出來吧你。”
顧明晝被拽出山洞,欲言又止。
沈洱身上每處他都看過,憑什么不能在里面。
師兄管得好寬。
他垂下眼睫,只得靜靜抱著劍等待沈洱換衣服,山間陽光漸漸攀上山峰,天色亮極,扶風山的瘴霧似乎都被驅散了個一干二凈。
今天是個好天氣,如果不是要回顧家,他現在估計也會有個好心情,不至于像被一團烏云覆頂,暴雨臨盆般煩躁不安。
顧家就在離琉璃城不遠的洛虞城,他已經三年未曾再踏步洛虞,如今竟有些近鄉情怯,說到底,可能是因為那地方根本不是他的家鄉吧,爾虞我詐充滿算計的地方充其量是片惡土,頤清宗、甚至這個小小山洞,都更像是他的家。
嗒嗒嗒
身后忽然傳出一道快跑來的腳步聲,顧明晝很快收回思緒,下意識回頭看去,呼吸倏然停滯
只見明媚天光下,沈洱身著那套廣寒仙宮玉兔水袖,本就白皙勝雪的肌膚在雪色長裙的映襯下,如同繡進了一縷流水春光,清透明亮,凝彩熠熠,唇紅齒白,眼波流轉,他盈然一笑,像是冷春綻開的第一支白山茶。
灰蒙蒙的心,突然雨過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