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萃笑了笑,“沒睡呢。”
沈洱咬了咬牙,這個筱萃怎么回事居然一直在盯著他,盯著也就算了,這丫頭不會看場合的么,看不出他現在在裝睡么
不行,裝都裝了,他不會理顧明晝的。
顧明晝似是低笑了聲,而后房間里傳來了他緩慢的腳步聲,像是在一點點朝沈洱走過來。
那聲音愈來愈近,愈來愈近,直到走到床榻前才停了。
一陣衣料摩挲的聲音,顧明晝似乎俯下身子來看他,沈洱只覺眼前好像蒙上了一片陰影,驟然黑了下去。
心臟很快便因為裝睡而心虛地怦怦亂跳,跳到沈洱幾乎擔心顧明晝會聽到。
“沈洱。”
他開口了
聲音近得好像就在他耳邊說話似的,呼吸吹進耳朵里,癢得他想揉一揉。
顧明晝肯定是故意在他耳朵里吹氣,想看他是不是裝睡的,他得忍住
沈洱緊緊閉著眼,默念著我睡著了睡著了我聽不見聽不見
“還在生氣么”
見他仍不開口,顧明晝輕輕嘆息了聲,說道“不必去看大夫了,待我陪伴祖母幾日,咱們就回山洞去。”
話音落下,沈洱猛烈跳動的心跳倏然平息,他怔了怔,背對著顧明晝,緩緩睜開了眼睛。
身后人還在說話,聲音很淡,又似乎夾雜著一些沈洱想不明白的愧疚感,“不想成親也沒事,我跟祖母說就好,祖母既然已經知道你是男扮女裝,想來也只是想用成親逼我自己交待真相而已。”
這人怎么突然轉性了
沈洱從軟被里轉探出頭,轉身看向顧明晝,對方蹲在床榻前,竟然離他這樣近,鼻尖都險些擦到一塊去。
他慌亂了一瞬,連忙往后縮了縮“你干嘛突然這么說,是不是想回山洞封印本座”
顧明晝望著他,果然是只容易受驚的小兔子,無論何時眼睛都亮亮的,如果不是大邪,興許他一開始不會對沈洱有那么重的偏見。
他低低道“封印的事,日后再說,別多想了。”
沈洱是假孕,就算真要封印,他現在也著實下不去手。
一切緣由皆在他,現今只能等待沈洱假孕癥狀消失之后再做定論。
“那不還是會封印本座”沈洱又有點生氣,“你們人類真是絕情”
顧明晝一把捂住他的嘴,用余光看向守在不遠處的筱萃,壓低聲音道“小點聲,此處是封印世家,你不要命就繼續說。”
沈洱被他嚇到,眼睛都睜大了些,連忙點點頭。
顧明晝這才松開他的手,低聲道“誰讓你是大邪,你敢說三百年前你沒做過壞事”
聞言,沈洱支支吾吾道“本座、本座吃惡念那是天理倫常,世上有正就有邪,只有正沒有邪,天道哪里還能平衡本座做的不是壞事,就算是壞事,那也沒錯。”
左右護法和軍師都是這么告訴他的,他吃的都是那些作惡多端的壞人和壞妖魔,等他力量壯大后,就可以統治整個修真界。
屆時修真界都是他的,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就是修真界的霸主。
就像人類世界也會有皇帝,皇帝里也有暴君,既然人類能夠忍受暴君,為什么不能忍受大邪稱霸修真界
他不會做得太過分,只要修真界每年上貢十萬個有惡念的人給他吃就行。
“歪理。”顧明晝眉頭微蹙,狠狠彈在他腦門上一個腦瓜崩,疼得沈洱直抽氣,“誰教你的”
天道平衡,天理倫常。照兔子這么說,他這個正道人士若不現在立刻除掉沈洱和他腹中孩子,那豈不也算違背天理倫常。
蠢兔子自己可說不出這種話。
“你挑不出錯,所以才說本座是歪理。”沈洱輕嗤了聲,從床榻上蹦起來,“反正封印就封印,本座和你的孩子一起被你扔在扶風山,本座就寫書立傳,把你負心漢的事跡流傳一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