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六
小崽的嚎哭仿佛在提醒著顧明晝,這一切并不是夢。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胳膊上傳來的疼痛也昭示著眼前的一切都非虛假。
怎么可能
兔子、竟然、真的不是假孕
一定是那天他中了沈洱不知名的詛咒,和沈洱在山洞里做了一夜的緣故
他竟真能一次就中,沈洱男身竟真能生出孩子,老天真是給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顧明晝指尖顫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孩子已經生出來,事實如此無法改變,他做什么都沒用了。
之前雖預想過這個結果,可當這件事真的發生,他才發覺自己并沒做好萬全的準備。
都怪他那日縱欲才落得如此下場,說不定那日少欺負兔子幾次,兔子也不會懷上。
色字頭上一把刀,古人誠不我欺。
思及此處,他艱難萬分地接受了自己喜當爹的現實,望著奶聲奶氣的小崽,和軟榻上呼呼大睡的兔子,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所以,現在生出來了,怎么辦
“嗚都怪混蛋顧明晝”沈洱還在睡著,不知又夢到了什么,胡亂說著夢話。
他默了默。
是,這次他也怪自己。
顧明晝陡然想到白日兔子說想給他一個機會取消賭約,他卻拒絕。
明天一早兔子醒過來看到自己真的生下孩子,那還了得
屆時他將會被沈洱怎樣收拾也不知道,若是反抗,天道雷劫一劈,他煉虛期不死也重傷。
如此一來,沈洱必定會耀武揚威踩在他頭上百般羞辱,更有甚者,沈洱把孩子生出來了,按照那日以天道起誓立下的賭約,他現在已經為天道所束縛,成了任沈洱操控折磨的奴隸。
想到這,顧明晝閉了閉眼,從床榻上起身。
事已至此,趁沈洱還沒醒先寫遺書吧。
反正他找不到摯愛,一十五歲前就會死,也不差這么一年兩年的了,要他再被沈洱繼續折磨四年,倒不如死了干凈。
他剛要去找紙筆,余光卻瞥見軟被里的光屁股小崽,忽然伸手抓住了自己的一片衣角。
和人類懷孕生出來的孩子不同,這個孩子不是從母體被生出來的,而更像是從沈洱肚子里憑空蹦出來的,因此身上并沒有皺皺巴巴的痕跡,臉色也不是紅通通的,甚至連臍帶也沒有。
那肉嘟嘟的小手,輕輕抓著顧明晝的衣角,令他神色微頓,鬼使神差般停下了動作。
小崽的眉毛很像沈洱,哭起來更像沈洱。
膚色雪白,小嘴紅軟,這點也跟沈洱如出一轍。
唯一像他的地方,就是這對眼睛,睫羽濃密而纖長,稍稍有些弧度,像只小狐貍,顧明晝一眼便能認出,這絕對是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
顧明晝在心底反復咀嚼這四個字,心尖莫名柔軟下來。
這是他在世上的家人,由他自己創造出來的、不會嫌棄算計他的家人。
顧明晝忍不住伸出手,把小崽抱進了懷里。
好小,本就看著很小,抱在懷里才發現更小。
手腳落在掌心,還沒有他的手三分之一大,小巧軟嫩,很可愛。
怎么會這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