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哦”沈洱猛地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連忙從床上爬起來,一腳把顧明晝踹下床,“快快,你現在就去殺阜尤。”
顧明晝被他從床上踢下去,整個人還沒從溫柔鄉里反應過來,分外惋惜地道“你不困么,再睡一會吧”
天還沒亮,急什么。
“夜長夢多,容易橫生變故,你懂不懂戰術啊”沈洱抓著他的衣袖,把他使勁往外拉,“把你的劍拿上,本座去叫表侄過來看孩子。”
顧明晝手心被他擱進來冰涼的劍柄,又眼睜睜看著沈洱從他的桌案上胡亂抓了一大把符紙,塞進他的衣襟里。
“這個也帶上,多帶點,還有這個和這個。”兔子一邊碎碎念,一邊給他塞符紙。
顧明晝望向自己已經被裝得鼓鼓囊囊的衣襟,忍不住扶額。
太多了,沈洱。
他是去誅邪,不是搬家。
“你放心,到時候本座跟你一起去,區區一個阜尤,本座彈彈手指就給他滅掉了。”沈洱把剩下塞不進的符紙都裝進自己的兜里,剛要再拿幾張,手腕卻被顧明晝輕輕握住。
“你不許去。”顧明晝淡淡道,“你實力很弱,去了但凡受傷我顧不上你,會拖我后腿。”
沈洱“你有必要說得這么傷人嘛”
顧明晝低笑一聲,把那些符紙取出來,擱回桌上,“不這么說你定會纏著我要去。”
兔子咬牙瞪著他,“那你確定自己一個人能打贏”
“尊上是不是對我的實力有什么誤解”顧明晝緩緩從腰間拔出長劍,劍身流淌著凜冽的寒光,令人油然而生畏懼想逃的沖動,他指尖擦過劍身,笑了笑,道,“應該是阜尤怕我才對。”
沈洱眼睫顫了顫,清晰聽到自己的心口又重重跳了一下。
不想承認,他居然在這一刻覺得顧明晝很強這件事挺好的。
“走了。”顧明晝推開門,又回頭望了兔子一眼,頓了頓,輕聲說,“明天天亮,早飯我帶肉包回來”
沈洱指尖蜷緊,沒有抬頭,小聲說“本座要吃燒雞。”
“大早上吃那么膩不好消化,就肉包吧。”
“那你問本座干嘛”
顧明晝低低笑著,沒再多說,在沈洱氣沖沖的怒視下,輕輕將門合上。
沈洱立在門前,哼了一聲,回過頭,卻看到桌案上顧明晝擱下的符紙,連忙攏成一堆抱在懷里,踹開門想要追上顧明晝把符紙給他。
門開了。
門外早已沒有顧明晝的身影,一片秋葉從樹上剝離下來,在半空打了個旋,最后緩慢地飄落在沈洱的腳邊。
沈洱忽然感覺心底空落落,好像哪里缺了一塊。
他嘆息一聲,轉過身,想把那摞符紙擱回桌子上,卻對上了一雙冷戾的眼睛。
“你都告訴他了”
謝珣一把掐住了沈洱的喉嚨,將他摜在墻上,眼底噴薄著懾人的怒意。
沈洱喘不上氣,目光緊盯著謝珣,他根本沒想到謝珣會在這種時刻出現,難道他一直在盯著自己和顧明晝
謝珣這是要做什么
把他掐死么
眼前愈來愈黑,在沈洱肺里的空氣消耗殆盡、即將窒息昏迷之前,謝珣猛地甩手,將他推倒在地,眸光如同毒蛇般掃視過他的臉,一字一頓地開口,“你知不知道,阜尤轉生一次要等多少年”
他緩慢地一步一步朝沈洱走來,“你又知不知道,顧明晝第一世的墳墓和八字有多難找到”
沈洱總是壞他的事,從小到大,沒有一件事做成。
分明是他的親弟弟,卻比他見過的所有大邪都要蠢,都要弱。
從前他都可以忍,可這個計劃他籌謀了數百年,眼看就差最后一步就能成功殺掉顧明晝,改變那令他夜不能寐的該死的命格,可沈洱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這個關頭破壞他的計劃
沈洱劇烈咳嗽著,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他抬眼看向謝珣,艱難開口“本座知道,但本座不想殺顧明晝,他留著還有用,本座的孩子很喜歡他,軍師”
“閉嘴。”謝珣居高臨下地冷冷睨著他,“我當初就應該想盡一切辦法,把那孩子掐死。”
是這兩個孩子讓沈洱變得不像大邪了,他苦心教導了沈洱這么多年,到頭來,沈洱卻像當初那皇帝一樣,對孩子充滿了仁慈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