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見川要瘋了。
他眼睛一片猩紅,不受控制地將血吐司塞進喉嚨里,甚至舍不得咀嚼,直接生咽下去,然后從手臂后探出觸手,將盤子里殘留的血液舔得干干凈凈,一邊感到燒心般的強烈痛苦,一邊在狂熱的愛的滋養下幸福得渾身發抖。
肚子里的胚胎激動不已。
大半個月的血肉滋養,似乎都比不上這一塊來自另一個母體的鮮血吐司。陸見川的腹部熱得厲害,胚胎幾乎要頂到胃部,恨不得將胃壁頂破,再鉆到里面去直接爭搶血液。
陸見川長長吸氣,臉色潮紅,倒進沙發里,捂住胃許久沒有動靜。
攝取鮮血的這幾分鐘內,大腦里一片類似高潮的空白。
他仿佛又回到了住在魚缸里的那段日子,小方行舟總是毫無防備,晚上睡覺時喜歡雙手朝上,向陸見川袒露兩截潔白、脆弱、散發著香氣的細小手腕,像是故意引誘惡魔墮落的壞天使。
他呼吸粗重,反復舔舐嘴角,回味記憶里的美味。
足足有半個多小時。
他放縱自己沉溺其中,直到最后一滴血也被吸收殆盡,滔天的罪惡感和愧疚終于感緊隨其后,沖散了所有情熱。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陸見川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凝固,四肢開始感到冷意,抬眼慌亂地看向空盤子。
盤子干凈得好像被洗過,不剩任何血跡,是他傷害愛人留下的罪證。
他心口直跳,懊惱地撐住額頭,從沙發上站起身,圍繞餐桌走動,開始后知后覺地瘋狂憂心方行舟的身體狀態,猜測他到底割破了哪里,才會流出這么多血,多到能浸滿整塊吐司。
越想,他的身體越涼。
老婆出門這么急,說不定都來不及認真處理傷口,去醫院后還要帶傷上一整天班,如果身體扛不住怎么辦他明明只是一個脆弱的人類,卻總是、總是這么喜歡逞能
陸見川沉著臉,擔心得一秒都沒法再忍下去。
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失敗的丈夫以及最無用的父親。
既保護不了自己的愛人,也喂不飽自己的孩子。
挫敗的情緒涌上心頭。他將碗筷草草塞進洗碗機,然后走到臥室,從方行舟的衣柜里挑了他上班時會穿的白大褂,再對著鏡子調整五官和身形,遮蓋住出眾的身高和容貌,假扮成二十歲出頭的普通年輕醫生。
他拿起車鑰匙出門。
從家里到醫院這條路,陸見川已經非常熟悉。
不僅如此,他對于方行舟就職的醫院同樣了如指掌,連太平間里有幾具尸體都一清二楚。
所以,到達醫院之后,陸見川不費吹灰之力地進了門診樓,上六層,走進外科診室,順利看到方行舟坐在診臺后面接診。
捕捉到熟悉人影的一瞬間,他和他肚子里的胚胎同時放松下來。
陸見川藏在眼鏡后的瞳孔飛速旋轉,鼻頭也敏感地輕動,從方行舟身上捕捉到了殘留的血腥味,來
自腹部。
剛放下來的心又提到喉嚨里。
他迫不及待想確認傷口情況,可這里偏偏是人來人往的診室,方行舟名望很好,才剛剛上班,診室外已經排了不少人,看數量今天中午前都沒法結束看診。
陸見川甚至在認真考慮,要不要讓包括方行舟在內的所有人失去兩分鐘記憶。
這樣的念頭剛一轉動,有人在他身后道“嗯你是哪位怎么沒在科室里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