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輕秋一下子抱住了白予熙的肩膀,“值得表揚。”
“我還不需要你來表揚。”白予熙冷冷地哼了一聲。
任輕秋樂不可支地笑了出來。
東部軍的瞭望塔因為本來就建在高地,所以可以看清楚市區的全貌。
這里的景色對于鳥來說千篇一律,平常得像是家常便飯,對于人來說,卻是很難得一見的。
“我以前每次到這里來一定會被白卿宵罰。”
任輕秋瞇了瞇眼睛,寒風刮起了她耳邊的碎發。
“但是這里真好啊,夜景是最好看的。就算罰我多少次我可能也不會后悔,因為這里風吹得人舒服,月亮也很圓。”
“你不是問我,怎么看守所逃出去的嗎”
任輕秋看向了白予熙,聲音輕描淡寫的。
“我沒逃。”
“不過,我要真能逃的話,可能也是想逃的,因為那個地方太黑了,有些時候我夢里醒來,都會覺得沒有辦法呼吸怎么說呢,就是透不過氣。那是個連窗口都沒有的地方。看不見月亮。”
任輕秋看著不遠的月亮,吸了一口氣。
白予熙直視著任輕秋的眼睛,沒有打斷她。
“在那里面,第二天的生活就是第一天的重復,盤查,詢問,復述,其實只要跟著那些人說,對,是我做的,然后在那個地方簽上我的名字,那我就會輕松了只要簽上名字,就可以呼吸一口空氣了。”
“只是,承認我干過的事情,我愿意,承認自己沒有干過的事情,我不想。”
任輕秋看向了白予熙的眼睛,若無其事地一笑,
“因為只要你承認,那以后什么會變質了。”
白予熙的
喉嚨微微一滾,“你一直就在那里”
“一百四十七天,一直在那里。”任輕秋看起來有些自豪,
“我覺得這其實算是一種磨煉,磨煉我的意志,磨煉我的人格。”
“只不過,真沒意思啊,一百四十七天。”
“后來吧,有人蒙住了我的眼睛,押著我去了一個地方,然后,我被摁在了地上,可能是有人往這里開槍了吧”
任輕秋指了一下自己的頭。
“醒過來呢,”任輕秋看著白予熙笑了一下,“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不過,我想尸體已經被人處理了吧,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信不信,就看你了。”任輕秋笑了一下。
但是,聽著她的話,白予熙沒有笑。
任輕秋把自己的外套搭在了白予熙的肩膀上,接著抬頭看向了月亮,
“哎呀,我真沒想到,你也會來看風景,稀奇啊,要不是親眼所見我肯定不信。”
許久,沒有聽見有人回答,任輕秋慢慢地回過頭,看向了白予熙。
但看著不遠處的月亮,白予熙眼里有淚珠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滾落下去。
看著這畫面,任輕秋愣了一下。
白予熙這人從小就傲得很,不可一世。
她以前就常常逗這個人,但白予熙小朋友總是可以忍著不哭這讓任輕秋一度相信這個小朋友要是被人看見了哭,肯定會羞得一下子抽出軍刀把看見的人滅口
但是,就這么一個人現在卻在自己的面前落淚
任輕秋把白予熙耳邊的頭發撩到了耳后,擦了一下她眼角的眼淚,又笑著逗起她來,
“怎么哭了這不像是長官你的風格啊。”
“閉嘴。”白予熙壓了一下自己帽子。
任輕秋笑了笑。
白予熙閉了一下眼睛。
她落淚,只不過是因為想到了黎北是這么自由的一個人,就算是被人罰也要爬上來看夜景的一個人。
這個人本來也是可以天天坐在這里看月亮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