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做夢了”段司宇問。
“嗯。”
“噩夢美夢”
“噩夢。”
“夢見什么”
夢見你了。
顏煙心說。
“不記得,我忘了。”顏煙說。
“既然不記得,你怎么知道是噩夢還是美夢”
“憑感覺判斷。”
一瞬靜謐,對面似乎再找不到話可說。不過,就算在從前,他們之間本來也話不不多。
顏煙等了等,聽不見聲音,問“我掛了”
“別掛。”
顏煙不懂,段司宇為何有如此多的廢話要說,而他更不懂,自己為何還不掛斷語音。
“你躺著”片刻,對面再出聲。
“差不多,半躺。”
“我編了首賦格,你聽聽”
“行,我戴個耳機。”
顏煙翻出便攜的那副耳機,戴上,掀開毯子,徹底躺平。
演奏一息后開始。
古典吉他,曲速緩慢,主題是一段安神旋律,錯位重復,高度工整。
同段司宇在一起之前,顏煙不知道什么叫賦格,聽音樂只知道聽個響,看是否符合口味。
所有與音樂相關的知識,都是段司宇睡前教他的,像講故事一般,講著講著,他就打著哈欠睡了。
賦格很“穩重”,落在顏煙耳里,每個音符都是同等重量,沒有明顯的強弱勢,就像代碼里的每個字符,不帶任何色彩,不會引起共鳴,而是撫平波動。
旋律向前發展,顏煙閉上眼睛,腦海里出現四條旋律的擺線,依次左右擺動。
左右,左右
隨著線條擺動,意識逐漸模糊,徹底睡著之前,一個想法蹦進顏煙腦海,從前他無可抵抗,會愛上段司宇,淵源有自。
因為,無人會不愛段司宇,而仰望星光的蕓蕓眾生里,他不過是稀松平常,又最幸運的那個。
清晨八點,鬧鈴響起。
顏煙睜開眼時,耳機掉了一只,語音還通著,未被掛斷,接聽時間已持續三個多小時。
段司宇知道他聽睡著了。
甚至可能知道他一覺睡到八點。
血氣倒灌,全往臉上涌。
已有好幾年,顏煙未感到過害臊這
種情緒,上次這么尷尬,還是在北城時。
顏煙放輕呼吸,小心翼翼翻身,想偷偷掛斷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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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耳機中驟然傳出聲音。
深沉,低啞,帶著剛醒不久的顆粒感,像是覆在他耳邊說話,正好抓包他的窘態。
掛著耳機的那只耳唰地紅了,不自覺發燙。
顏煙頓了很久,緩緩說“嗯,醒了。”
“睡得如何”
“挺好。”
“是嗎”段司宇聲音里帶著笑意,“那過會兒見。”
“嗯。”
語音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