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逐漸沉重,一個荒謬的想法乍現。
如果能實現他一個愿望,他想,他要把時間定格在那時的平安夜,在他死時,孜孜不倦重復一百次。
對街的燈熄滅。
段司宇離開窗前,回到工作室,沒立刻戴上耳機,坐在工學椅上,又一次失神。
顯示屏處于待機狀態,無序的泡泡相互撞擊,鼠標一動,變成常設的壁紙,顏煙夜里抽煙的那張照片。
他的壁紙換過一陣,在分手期間。
至少有一年,他不想看見顏煙留下的東西,也不愿處理丟棄,所以就算原先的房子不住,他也要繼續租。
后來房東要收房,也不打算賣,他只好親自去收東西,因為不想讓別人碰。
臥室抽屜里,段司宇發現一部舊手機,那不是他的,而是顏煙的上一個手機。
手機放在掌心,段司宇的第一想法如果顏煙的賬號沒有登出,數據還在同步,他必須要看看顏煙的動向。
所以他充電開機,發現顏煙的賬號依舊登著,便第一時間關掉舊手機的定位與數據同步,避免被顏煙發現端倪。
照片,備忘錄,日程提醒事項,他一項項翻,厚顏無恥。
反正,羞恥這種情緒,他從未有過,今后也不會有。
出乎意料,他們的合照都在,未被刪掉。
甚至,他的照片也在。
最早前,竟有一張他在酒館表演的照片,拍攝于他們初次交流之前,這視角明顯是一張“偷拍”。
顏煙喜歡他,是一種純粹的愛情,他知道。
但他不知道的是,顏煙會這么早就喜歡他。
無怪段司宇察覺不到。
因為那時,他并不把對顏煙的感覺稱為是愛情。
他曾覺得愛情”太俗套,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高傲否認。
最開始,他只是瞥到對方音樂軟件的id,想知道對方在聽什么,回到寢室,戴上耳機探尋。
或許是古典,播放前,他這么想,并調高了音量。
然而,第一首曲竟
是潮核搖滾,主唱的嘶吼一下炸了耳10,段司宇迅速摘掉耳機,耳膜被震得嗡嗡響。
腦子發懵幾秒,而后他不自覺笑了。
室友見他笑,問他看見什么了,有這么好笑
他搖頭不語。
心里想的卻是,他好像遇見了一個很有趣的人。
長著那樣一張臉,視線清冷平淡,似目空一切,耳機里放的曲子卻如此炸裂。
他以為對方是高腳杯里的醇釀,誰知酒里加了一滴辣素,辣得他喉嚨發燙。
此后,空閑時候,他就會看看,這周顏煙都聽了什么。
顏煙的歌單變化有序,持續幾周抒情搖滾,又會跳回激烈宣泄的后核,幾周內只聽相似的風格。
這讓他不禁想。
這幾周里,對方做了什么,心情如何,與聽的歌是否有關系
想的次數一多,段司宇在某日忽然想,他為什么要猜去認識對方,直接問不就好
于是,順著對方id里關聯的微博賬號,根據微博里偶爾發的內容,他推測對方是軟院或計院的學生。
先是在本科生里找了一圈,沒能找著人。
于是他聯系到一個團委的學姐,軟院大四的學生,他讓人幫忙留意。
學姐以為對方欠了他錢,嚴肅詢問他那人的特征。
很清冷,右側鼻翼有一顆小痣,長得像精靈一樣。
他如此形容。
學姐聽了,直翻白眼,“你是不是一見鐘情,鬼迷心竅了”
一見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