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不高興”
“白天我睡不著,所以有一點煩躁,”顏煙一頓,“但現在已經好了。”
“半片的藥量不夠”段司宇問。
“嗯,”顏煙解釋,“醒了之后難再睡著。”
緣由竟很簡單。
段司宇微怔,猛然意識到,他白日忙著調音色,整理音頻,動機是為顏煙,卻忽略了現實里顏煙的狀態。
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忽視外界,正如過去的無數次那般。
所以曾經,顏煙也是像今天一樣,自己蜷在某處煩惱焦躁,回到家后,還要承受他的怒火,聽他爭吵
胸口發澀,沉悶得慌。
段司宇又開了瓶酒,倒上半杯,混入原先的酒液,仰頭飲盡。
無言之中,倒酒聲竟顯得刺耳。
顏煙干咳,主動說“今天我會試著只吃半片,配上賦格,
中途應該不會驚醒。”
酒精起效,悶意稍有好轉,行為也不再受理智束縛。
段司宇放下玻璃杯,攥住顏煙的手腕,陡然將人拉近,面對面,鼻尖只差幾厘就要觸碰。
顏煙下意識要掙,段司宇卻先側頭,額頭輕靠在他肩膀,疲乏長嘆。
“搬過來吧,主臥空著,房間比對面大,多少行李都能放,還有陽臺,比住酒店舒服。”段司宇低聲說。
像是要把所有優點全說一遍,只為邀請對方搬進。
熱意的呼吸擦過耳畔。
顏煙僵住,低低回復,“嗯。”
“答應了就不準反悔。”
“嗯。”顏煙本也不打算折騰,他不同意,段司宇也總有辦法讓他同意,辛南雨還會跟著勸,因為這就是最佳的方案。
“今天先住下試試,哪里不滿意,我讓人來改。”酒精作祟,段司宇忍不住得寸進尺。
他哪會有不滿
顏煙無聲輕嘆,或是因為心軟,依舊低聲答應了,“好。”
耳旁似有一聲低笑,輕到像是錯覺,而后再無響動。
顏煙等了等,以為對方已然喝醉,輕推段司宇的肩,“醉了”
他一推,段司宇便動了,不是往后退,而是往前壓,雙臂圈住顏煙的腰,緊緊摟著。
猝不及防,顏煙被壓得往后退,尾椎撞上櫥柜前,段司宇及時將手隔在中間,他只撞到一片柔軟。
而手背磕到柜沿,段司宇悶哼一聲,很低。
熱意包圍,心臟像被提起,懸在半空顫巍。
顏煙不再亂動,雙手像昨日一樣無措,僵硬地貼在兩旁。
邊界一旦被打破,任何行為,輕易就會有下一次。
段司宇其實沒醉,最多只到微醺,不過是仗著那點酒精胡作非為,做這種他曾經不屑的窩囊事。
不多時,顏煙的手臂微抖,下意識的,因為長時間保持同個姿勢,肌肉僵硬。段司宇能感受到。
抱了多久,后背就空了多久。
這只是個單方面索取的緊貼,連擁抱到算不上。
段司宇長呼氣,終于松開手臂,拉著顏煙上樓,推開主臥的門,“房間里有浴室,熱水一直都有,你先洗澡,我去對面幫你拿幾件衣服,今晚早點睡。”
他房間的衣柜里放著現金。
顏煙心里一緊,阻止,“我自己去。”
“行,我和你一起。”段司宇似怕他反悔,要跟著。
出乎意料,夜半了,南雨小窩仍有客人到訪,倒不是旅客,而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
這次人員明顯增多,除了導演,場務和攝影等都在,零零總總十幾個人,在屋里上下走動。
風鈴一響,所有視線往門口聚,整整齊齊。
“段”
不知誰剛喊一個字,段司宇眉頭一蹙,不耐的視線掃過去,讓對方不自覺停聲。
“口罩。”段司
宇朝辛南雨招手。
“好的”辛南雨點頭,立刻翻出個一次性口罩,快跑著送過去。
段司宇拆開包裝,轉身,將口罩戴在顏煙臉上,仔細摁緊邊緣,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
明星露著臉,素人反倒戴口罩。
這場面實在詭異,一時無人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