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陸續續,家中添置不少物品。
每兩天,顏煙就會下單幾件東西。
例如,廚房幾乎沒有餐具,因為沒人做飯,顏煙就買了些白瓷碗,干凈到不帶一絲紋路的,放在櫥窗中裝飾。
再比如,花園中的小池,橫亙在屋前,不到一米寬,池里是自動換的活水,卻光禿一片,既無魚也無花,全然不美觀。
顏煙本想買些魚苗與水生花種養著,但想到秋日已至,過不久夜間溫度將降至零下,魚花全被凍死,索性作罷,只買些假荷葉放于水中。
合院匪夷所思的設計,在一系列列裝飾下,終于稱心合眼,連葉思危都感嘆,這房子終于有了人氣,不然總跟荒山老屋似的。
十月開頭,第二次復查。
這次復查,顏煙倒不緊張,因為流程熟練,很快結束。
謝向剛查了房,回來時見顏煙一人等在走廊,“他人呢”
問的是段司宇。
“熱飯。”
“熱什么飯”謝向不解,“現在不是才下午三點”
顏煙解釋“第四頓飯。”
謝向驚異,“你現在還是一日六餐”
手術已過五個月,一般病患在三個月時,就會陸續調整回一日三餐。
“現在是一日五餐。”顏煙答。
有在調整,卻極度緩慢,生怕出問題。
不能說這不好,但這未免太精貴細致,比其它更嚴重的病人夸張太多。
謝向明顯面色有異。
顏煙以為這樣做是錯的,心里一緊,“不能一日五餐”
“可以,”謝向擺手,“沒事,慢慢來也行。”
等段司宇回來,顏煙立刻開始吃飯,仿佛這是頭等大事,晚一分鐘都不行。
這次,不止是過及格線,顏煙的各項基礎指標,均已達到安全范圍,甚至比一些亞健康人群好。
但兩人仍如臨大敵,像恢復期間那樣小心。
謝向忍不住勸“其實你們可以稍微放松,不必這么緊張。”
“你不是說術后這一年很關鍵”段司宇皺著眉反問。
是關鍵,但也不必如此夸張,有的病人甚至半年后就能開始工作。
“確實關鍵,小心點也好。”謝向沒再說勸,知道勸無用,再說精心養護,本來也不是錯事。
照舊,判定是否復發的結果要等兩日。
兩人離了醫院,段司宇未直接開車回家,而是往相反方向行駛,“隨晏回北城了,阿姨讓我們去家里吃飯。”
“好。”
隨母是家中獨女,未結過婚,隨晏的父親未知,據傳是個混血的外籍,所以隨晏才會有那頭金毛似的發。
受寵的獨女懷孕,家中未多呵責,連帶著隨晏也養成單純性格。
母子坐在一起,話比平時還多,兩道聲音交錯,顏煙只覺得,眼前是金毛和博美。
隨晏這次回北城,便不再回鷺城長居,那邊的公司與商鋪交由辛南雨代管。
西島的熱度已過高點,逐漸下降,但隨晏并未選擇脫手商鋪,而是當作頭次成功的紀念,長久留在名下。
隨家催著隨晏回來,人一回,長輩隨手就送了家小公司給隨晏,讓人留在北城大展身手,別再天高路遠跑去外地發展。
說是小公司,規模卻與顏煙待的第二家企業差不多大。
他們在西島的作為,在島民眼里,是永久銘記的壯舉,而在耀眼的世界中,不過一場小打小鬧而已。
又一次,強烈的實感產生。
顏煙想,段司宇的世界真的很耀眼,無論朋友、長輩,還是每時每刻,都如此耀眼。
可這次,他沒有像過去那般驚慌,為自慚形穢的要強而焦慮。
因為無論隨晏、宇億夢,再或是段玉山,都只不過是“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