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譚玄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當蔣生的氣息縈繞在他側頸時
他總感覺,蔣生好像在吸他。
“其實也沒什么,”蔣生聲音中的沙啞少了幾分,只是嗓音相較平常低了一點,“大概是最近日子過得還行以至于人被養得有點矯情,遇上點事就鉆起牛角尖了。”
譚玄年將下巴輕輕搭在蔣生的肩膀上,“遇上什么事了,可以跟我詳細說說嗎”
見蔣生沒有立刻回答,譚玄年又道,“如果不方便跟我說的話”
“沒有,”蔣生輕聲嘆氣,思索間大拇指下意識在譚玄年后腰腰窩的位置上摩挲,“我就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譚玄年呼吸亂了一下,隨后用力咬了下舌尖,聲音依舊四平八穩,“不著急,你慢慢說。”
“只能說”蔣生垂眸,大拇指以譚玄年的后頸作為,指尖一頓一頓順著對方的脊骨,劃過每一個骨節,“以前我一直覺得,我在追求的是很尋常的東西。”
當劃到腰椎的時候,蔣生停下了繼續向下的手,“但今天我忽然意識到,不論再怎么尋常的東西,對于有些人人來說,也是一種奢求。”
他松開雙臂,與譚玄年微微拉開距離,“過去的我犯了一個錯誤。我就像是幼兒園里的小朋友一樣,看到老師給別的小朋友發糖果,就總覺得只要乖乖等著,早晚也能領到自己的那份。”
譚玄年靜靜看向蔣生。
“但世界并不是幼兒園,”蔣生失笑,與譚玄年對視,“我也早就不是小朋友了。”
“想明白這一點之后,就沒什么大不了的了。”蔣生錯開視線。
他抬眸,迎著陽光看向夕陽西下的方向,語氣頗為輕松,“只要我再不去奢求那份不屬于我的糖果”
“為什么不能奢求”
“什么”蔣生一怔。
“如果是多稀罕的東西也就罷了,”譚玄年一臉嚴肅地看著蔣生,“你跟我說那是什么玩意,憑什么別人都能有就到你這不發貨了”
蔣生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
“那糖果我有嗎,”譚玄年指了指自己,“我有的話,你把我那一個拿走。”
“我沒有的話也沒關系,你看我們科室里的人誰有,我給你搶一個。”
蔣生啞然失笑,感覺被譚玄年的土匪言論搞得情緒都不連貫了,“玄年,糖果什么的只是類比,那東西搶不來的。”
“我知道,”譚玄年說著也笑起來,“我就是說點無厘頭的話,好把你從不好的情緒里拉出來。”
說完譚玄年輕輕將手放在蔣生的手背上,動作幅度很小地撫摸了一下,“現在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蔣生看著譚玄年,看了很久,隨后點頭,“恩。”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一直擠壓著他心臟的那只手消失了,被痛苦與酸澀填滿的胸腔空了下來。
之前那種難以呼吸的感覺逐漸消失不見,伴隨著足量的空氣進入肺中,在肺泡的不懈努力下,氧氣順著血液供給到了該去的地方。
身體的各個部位重新正常運作起來,諸多的不適感緩慢消失,消失到最后沒有任何感覺為止。
雖然前途依舊灰暗,但至少眼下他還是普通地活著的。
兩個人靜靜地坐在長椅上,隨著夕陽西下,看著身前的影子一點點偏移。
譚玄年垂眸看著地面,沉思良久后,做了一個深呼吸。
“蔣生,我想說的話可能聽上去有點像在說教,”譚玄年側過身,身體微微前傾,但你要相信我絕對沒有想要說教你的意思dashdash”
“你說就是,”蔣生笑著將手搭在譚玄年的肩上,拍了拍,“怎么跟我說話還搞上事先聲明那一套了。”
譚玄年抬眸,又認真地與蔣生對視了好一會兒,開口道“我不敢說很了解你,但咱們也認識有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