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多面的,對很多人來說,表現是對不同的人態度不同;而對李意來說,則分為戚南岐在旁邊時,和戚南岐不在旁邊時。
方正的電子熒屏上,李意捻著永晝彎刀,輕巧地挽了個刀花,玩鬧的態度表明了周圍蠢蠢欲動的荊棘枝蔓并不值得讓他打起精神。
如果鏡頭能看見李意的臉的話,他的眼神是一種純粹又玩味的剖析,宛如暗處的狐貍他在人前,或者說戚南岐面前,總是把這部分藏得蠻好。
但事實是沒鏡頭看見,沒人看見。
荊棘植株們又看不懂一個人的好壞,這是李意另一面孤獨寂寞的狂歡。
他的身體依舊羸弱,李意從不否認這一點,不過他一向制勝的關鍵不在于這副軀殼,甚至不在于自己的什么龐大精神力、黑暗向導身份,而是敵人的弱點。
迄今為止,李意遇到的所有敵人都有他們如深夜啟明星般明晃晃的致命弱點,只除了一個人,戚南岐。
戚南岐這個詭異的、神奇的、完美的、宛如奇跡的自然造物
李意甩了甩頭,想把這個男人的影子從自己腦子里趕出去。
他失敗了,因為他針對戚南岐做過太多設想和方案,現階段只是驗證的開端。
關注當下、先關注當下
李意心里自言自語提醒自己,伸出戴著硅膠超纖手套的手,順著纏來的一根荊棘藤蔓猛地一拽,跟主枝上的鮮紅花朵打了個照面。
李意拎著還沒完全綻放的花骨朵,精致的臉因為用力而染上了紅暈,在曦光下,看起來比月季動人。
他笑瞇瞇地跟花打了個招呼,亮銀彎刀詭秘般架在花托上“哈嘍,我要誅你九族嘍。”
白玉訶和石榴有其他的采集任務,他們臨走之前想打賭,內容是他們會不會比李意先回來。
白玉訶說會,石榴也說會,賭沒打成。
正常來講,一個剛入塔的向導,就算面對的是d級入門任務,也會焦頭爛額一陣,李意也許會快一點兒,但不會太快。
“嗨,戚南岐長官,”審核員遠程在耳機里發了個聲,意思是自己上線了,“我至今對你做個奇點任務就撿了個黑暗向導回來這件事感到驚奇。也許你能給我講講這個少年方便我對他做出更全面的評判。”
戚南岐注視著屏幕,李意并沒有上來就讓荊棘為他注射“加強針”,他的動作不快,每次抓住一條活躍的藤蔓就要踩著尖兒向上追根溯源,找到花朵,然后用精準的手法碾碎其中的花蕊,再用刀把花削掉。
掉在地上的花朵眨眼衰敗,荊棘藤蔓還能移動,跑得飛快。
說不清這是一種干脆的斬首還是光明正大的凌遲,這種做法總會讓人一個恍惚,幻視在他手里的不是什么變異花,而是有顆躍動心臟的生物。
那雙手套上很快沾滿了花粉,顯得黃澄粘膩,但李意并不在乎,依然孜孜不倦地玩著尋寶游戲。
戚南岐對李意動作背后的意味有種敏銳的直覺,那并不怎么溫情,基調陰郁且冷酷,還要佐上貪婪和頑劣。
但審核員絲毫沒能發現,對李意干脆利落的做派贊嘆不已,甚至在打分冊上加了兩分。
把李意從奇點帶過來是個正確的選擇嗎
戚南岐的打分表一片空白,無從下筆。
他緩緩接上審核員的話題“李意喜歡在眾人面前表演并得到驚嘆的眼神,喜歡向很多人撒嬌幫他做事,相信很多虛構出來的故事情節。”
他們之間有其他人不曾觸及的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