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的視線帶著高級哨兵慣有的野性直覺,輕輕一眺,就釘在了李意身上。
遠遠地,李意看見這個站在決斗臺上聚光燈下的刺客偏了偏頭,眼鏡上的像素圖標明滅一下,從一個幾近倒完的重新變成了一個積滿沙礫的沙漏。
倒計時重新開始。
他似乎變得極亢奮,肩頭上浮現一只色彩艷麗的雨林蛙,緊緊扒著衣料,吐出血紅的舌頭又倏地收回去。
“本來你應該在無人在意的角落里失去眼睛,”他說,“但你運氣不錯,既然是在這里,那就用場子的規則吧。”
周圍的氣氛隱隱沸騰起來,順著他的目光,李意像是所有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新人一樣,有點兒畏縮,有點兒茫然,卻帶著被氛圍感染的熱度。
他一個人來到臺前,手肘輕輕搭上對決擂臺的邊沿,長而白皙的脖頸在燈下泛著細膩的光暈,挺著胸膛,笑吟吟地問裁判“這里的規矩是什么如果我贏了,來點兒添頭唄”
許多人暗自猜測,這應該是個天鵝向導。那種渾身羽毛雪白,喜歡高高昂起頭,不在所有人面前露怯的小少爺。
這種人他們見多了,跟地下一層格格不入,也總是死得很慘。
沒人不喜歡這樣的向導。正如誰見了將死的漂亮小鳥也同樣會起惻隱之心。
裁判耐心十足地對李意解釋“這里的規則是一對一,不能用武器,誰先把對方攻擊得失去行動能力就算勝出。不過,鑒于向導和哨兵的身體素質差距,我推薦你選擇第二種方式2v2模式,雙方各一個哨兵向導,場上哨兵失去行動能力后,另一方獲勝。”
決斗擂臺還有另一個名字,叫斗獸臺,哨兵才是所有人目光焦點的獸。
血腥、暴力、拳拳到肉才是這里大部分觀眾想看的,縱然向導能夠在無形之中影響一場戰斗的局勢,也沒人想看兩個向導不動如山地閉著眼,用精神力打架。
那太沒意思。
李意對這里的規則接受得很快,或者說簡直如魚得水。
他感覺尾巴隱隱有冒頭的趨勢,背過手壓住尾椎,若無其事地問了最關鍵的問題“所以我獲勝能得到什么”
“一般是巨額獎金”
沙漏截斷了裁判的聲音,從擂臺那頭幾步跳了過來,食中二指戳上眼鏡,語氣頗為輕佻。
“再賭一對眼睛怎么樣如果我贏了,我要你親手把自己的眼球摘給我,好不好”
距離近了,才能聽出這是個非常年輕的聲音,視覺上縱然個頭矮小,動作間裸露出的肌肉也充滿爆發力。
他壞得太理直氣壯,甚至還帶著無所顧忌的自信。
李意只是笑笑,沒有進行更多的信息打探,畢竟他們雙方都認為對方是將死之人。
“好啊,”李意彎起眼盯著他看,周身還帶著甜甜的水蜜桃味,背在身后的手指指甲卻悄然變尖,“那如果我贏了呢”
沙漏笑得前俯后仰“那你就隨便取走我什么東西”
李意一錘定音“好。那我要你的眼鏡。”
“你倒是識貨。”
沙漏單手扶了扶眼鏡,轉身沖觀眾席招手“有沒有哪位向導可以助我一臂之力a級以上就行,老規矩,賞金五五分。”
沙漏這種類型的殺手在乎的不只是金錢,他每次行動時的標志性用品和高調的行事作風足夠表明,他更在乎自己在這一行的“名聲”。
此刻上前幫忙的向導不僅不用像哨兵一樣在擂臺上拼死拼活,還能拿到大筆賞金,簡直是穩賺不賠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