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七月,蘇城的空氣難掩火熱。
剛結束高考不久,蘇九安休養了快一個月,身體才漸漸恢復元氣。
休養的膩了,他便常去醫館幫忙。
走上兩條青石板鋪成的老街,便到了醫館門前。
蘇九安掀開門前隔溫的厚簾,跨進陳舊的紅木門檻。
正值飯點,沒有來診的病人。
堂前,蘇九明見到他,上前來拿食盒“外頭熱氣好大的,讓小桐送過來就好了。”
“幾步路而已嘛,嫂子今天做了綠豆圓子,冰鎮過的,大哥和爺爺快嘗嘗。”
兩人一起進了內堂的圓桌,將食盒里的菜品和甜湯擺上桌。
蘇其正姍姍來遲,背著手走進內堂,見到蘇九安“今天熱氣好曬的,你怎么還自己跑過來。”
“是啊,我也這樣和小九說。”蘇九明在一旁幫腔。
蘇九安撓撓頭“沒事啦,最近身體好很多了,想多走走。”
“還是要多注意,在藥房幫忙也別太累”蘇其正開始喋喋不休的叮囑。
“不累不累,爺爺您放心,我去藥房啦。”蘇九安擺擺手,步履輕快的往外堂跑。
他喜歡在藥房里待著,旁人聞不慣的藥材氣味,他卻總覺聞著心安。
蘇家的藥房,珍奇的藥材向來藏了許多,沒什么人來抓藥的時候,他還能研究研究那些名貴的樹根子。
蘇家祖上是給王公貴族診病的御醫,醫術傳到蘇其正這一代,依然是有口皆碑,是蘇城乃至全國都聞名的醫術。
蘇九安作為家族中的新一代,在對中醫學上又有著濃厚的興趣,本該是重點培養的對象。
只可惜,他的身體實在是太差。
差的即使是生在蘇家,爺爺是蘇其正這樣的環境里,他也還是要四季都泡在湯藥里。
今天周六,來看病的人比工作日更多。
和他同在藥房的胡叔午后回去給懷孕的老婆燉湯了,只剩下蘇九安一人。
忙的他在成面的藥柜前不停的打轉,開柜,取藥,磨藥
窗外的烈日漸漸消下,藥房迎來了最后一位客人。
蘇九安揉揉眼,從木椅上起身,如同往常一般接過柜前客人遞過來的藥方。
“稍等一下噢。”他說著,并未抬頭看一眼對面的人,便轉身往一墻的藥柜前去。
找出藥方上的一味味藥。
藥方里大多都是溫補的藥材,加上“白術”,“桑寄生”這些,不難看出是一劑安胎藥。
蘇九安不急不慢的將藥材取出,稱量,在一味味地包進黃紙中,封口打包。
他將手中裝好的藥材遞給藥柜外的客人。
他自然的抬眸,這才去注意到對面的男人。
男人的身材高大,他甚至得微微仰起脖頸才能看清他那雙被蓋在鏡框下的眼。
是一雙標致的瑞鳳眼,微微上翹的眼尾,拖出冷冽的意味,漆黑的瞳仁被遮住一角,卻遮不住男人天生的氣場。
蘇九安有點不敢再對視下去,慌張的瞥下眼,看著自己手中還沒遞出去的藥包。
他低眸的一瞬,男人的眸光也在下移,掃過他的下巴,喉結,鎖骨最后才抵達柜上的藥包。
藥房里安靜只有一點零碎的“沙沙聲”,是被穿堂風吹開的黃紙。
蘇九安只覺鎖骨有點癢,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因為什么。
“取到了嗎”藥房外的長廊,傳來一句女聲的催促。
聞聲,垂著腦袋的蘇九安,手往藥柜外又伸了伸,將藥包湊到男人跟前。
三秒后,盤旋在頭頂的灼熱和手中的重量,皆被抽走。
低垂的視線里,一雙長腿步履匆匆的跨出藥房。
蘇九安這才敢重新抬起腦袋,望著長廊里,那道高大清雋的背影,漸行漸遠。
他眨巴眨巴眼,愣了好一會神。
此時,蘇九明從會診廳迎面而來。
恰好對上蘇九安那雙睜的圓乎乎的眼,不解“看什么呢”
他在想:吃什么才能長那么高個啊。
不過不好意思說出來,于是搖搖腦袋:“沒什么。”
“累不累,回家大哥你做糖醋排骨吃,犒勞你。”蘇九明攬過他的肩。
“好。”
金色的光線灑在柏油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