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多雨,空氣悶濕,城市籠罩在一大片雨霧中。
綿綿細雨里,向餌拖著巨大的行李箱,在石板路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行走著,行李箱沾了泥水,轱轆也不靈便了,發出沉悶的拖行聲。
老舊的家屬院里,全都是遺留二十多年的灰黑單元樓,樓頂上長滿青苔,濕滑的石板小路七拐八彎,沒有車子能開進去,只得步行。
舊時代的陳舊小樓面對著面,圍著幾條小路自成一界,與一墻之隔的繁華高樓cbd相比,這里的時光簡直毫不流動,時間凝滯在樓前老人們昏花的視線中。
向餌皮膚蒼白,淋濕的長發下是一雙總顯得惶惑的烏黑雙眸,瘦削身體上套著棕色棉布長裙,她盡量跨大步伐,卻還是避免不了泥水,裙子下擺已經濕透,沉甸甸地壓在纖瘦小腿上。
路過的每棟單元樓前面,都或坐或蹲著個老人,他們并不交談,也沒有動作,只是看著向餌走過,視線仿佛更多更沉重的雨,落了向餌一頭一身。
雨水逐漸增加,被時光拋棄的小院愈發寂靜。
總算到了。單元樓前有個水泥門檻,向餌抱著行李箱,纖細的手臂實在用不上力,但她咬著牙齒,腳下狠狠一踢,行李箱后半部分被她踢出去,同時她上半身用力拉拽。
砰咚一聲,行李箱顛在地上,門檻是過去了,可箱子下頭的輪子徹底報廢,骨碌碌滾出去一個。
向餌無暇顧及,她拽著箱子先走到樓內,把箱子放在屋檐下躲雨,這才抱著腦袋跑出去,撿回那只輪子,緊緊捏在掌心里,頂著突然變成炮仗的雨滴回到樓前。
她呼出一口氣,抬頭望了望樓層。她住六樓,沒電梯,得一鼓作氣,不能休息,越是休息她越是沒力氣。
為了趕最便宜的飛機,她早上都沒吃飯,飛機餐的小面包根本不頂飽,向餌想著回家就能吃泡面了,給自己握拳打氣,低聲說
“走”
她濕淋淋的手拎著行李箱,一路砰砰撞著臺階,上到六樓,重重地坐在箱子上喘息。
逼仄狹窄的樓道內,貼滿各種小廣告,潮氣從每一道墻縫中滲透出來,墻上的漆掉了不少。
向餌喘著氣,敲門,沒人回應。她伸手進兜里掏出鑰匙,艱難地站起來打開門。
陳舊客廳里傳來電視聲響,向餌瞥了一眼,客廳沙發上,她的室友分明在的,卻不給她開門。
她沒力氣說話,拖著行李箱往自己屋走。室友回頭瞥她一眼,不咸不淡
“回來了。”
向餌幾不可聞地“嗯”一聲,找出鑰匙打開屋門,終于走進了只屬于她自己的小天地里。
她租住的兩室一廳,這里是客臥,古舊狹小,光線昏暗,屋里只一張床和衣柜、書桌,再放不下什么。墻上桌上空空蕩蕩,什么掛件、飾品都沒有,但還算干凈整潔。
向餌腿軟得站不住,眼前一陣陣發黑,可她全身濕透是沒法上床的。她蹲下,打開行李箱,在里面翻找睡衣。
空氣也濕漉漉的,向餌身上手上都濕著,她打了個噴嚏,手里忽然抓到一個冰冷堅硬的物體。
什么東西
她抓出那物體來,看了一眼,是個造型奇特的雕塑。她記得這是自己買的小紀念品,隨手放在桌上。
找到睡衣,向餌站在床邊,脫下潮濕厚重的裙子。
窈窕的身段,柔嫩的肌膚,細腰如楊柳,長腿如青桐,天鵝似的脖頸上墜落點點雨滴,帶著水珠的長發披散在背,兩處腰窩里卻沁出細細的汗珠。分不清是雨水和汗水,一滴滴軟軟的陳列在雪白肌膚上。
向餌一貫把自己包裹在層層衣裝之下,從未有人知道,她的身體,居然生得如此美好,宛如剛頂出尖角的蓮花,明明瑟縮又緊繃,依舊從關節內側顯露出奪目的紅粉。
身上還濕著,向餌探手去拿架子上的毛巾。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