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其實好堆的很,”齊子元說著,將一大一小兩個雪球疊在一起,拍拍補補之后,又撿了兩塊圓圓的石頭安在上面當眼睛,“你看現在是不是就有點像你了”
許戎眼巴巴地看著這個比自己還矮的雪人,半天沒說話。
齊子元以為他是覺得不像,正要解釋這還不是最終版本,忽然聽見他特別小聲地開口“哥哥堆完阿咬,可以堆阿爹阿娘嗎”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亮晶晶的眼睛里帶了點怯意,卻又沒法掩飾其中深深的期待。
齊子元看在眼里,不知怎么就想起很久以前自己看過的一部動畫,被領養家庭遺棄的小男孩,在看見別的小朋友都跟爸爸媽媽回家之后,給自己堆了兩個雪人當爸爸媽媽。
眼前的小孩甚至長著跟那個小男孩一樣的大眼睛。
“想阿爹阿娘了”齊子元伸手摸了摸許戎的頭。
許戎低著頭,聲音里帶著抽噎“想。”
“哭了”齊子元低頭,正對上一雙通紅的眼睛,里面還有明顯打轉的淚珠。
許戎用力揉了揉眼睛“沒哭,阿公說我是男孩子不可以哭,也不可以說想阿爹阿娘。”
“男孩子也可以哭呀,”齊子元坐到雪里,將他抱到腿上,用袖口替他擦了擦眼淚,“我也想我的阿爹阿娘了。”
“你也不能和他們見面嗎”許戎仰起臉,發現這個總是笑瞇瞇的哥哥也紅了眼睛。
齊子元閉了閉眼,低低嘆了口氣“現在還不能。”
其實穿過來這幾天,他一直讓自己沉浸在對當下的適應中可能是遇到太多問題讓自己不得不繃緊神經,也可能是從心底里在刻意逃避。
此刻,對著這個雖然才見了沒兩面,卻是這個皇城里唯一一個不用小心翼翼去對話的小孩,就好像打開了一個口子,那些被掩藏的情緒從里面一點一點地涌了出來。
其實穿過來的每一天,努力活下來的每一天,他都無比想念遺落在現代的一切。
朝夕相處的室友、同學,嚴厲的總是點名的老師,總是被自己抱怨的食堂,怨聲載道的早操,還有哪怕見不到也像信念一樣支撐著自己的父母。
“哥哥”許戎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齊子元的臉,“你要哭了嗎”
“沒,”剛說過男孩子也可以哭的齊子元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臉埋在許戎后頸輕輕蹭了蹭,聲音悶悶地傳了出來,“我就是有點冷。”
許戎明顯不信,想要扭頭去看,卻被緊緊地抱在懷里回不過頭。
齊讓和江維楨走近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一大一小兩個毛絨絨的團子依偎在一起,仿佛在冰天雪地里相依為命的兩只幼獸。
“那是”
齊讓輕輕搖頭,打斷了江維楨脫口而出的驚訝,卻還是驚動了雪地里的兩人。
齊子元扭過頭,茫然地看著兩個不速之客“皇兄”
他還保持著跪坐在雪地里的姿勢,仰著一張臉,額前的發蹭得亂糟糟的,加上通紅的眼睛,還有臉上未干的淚痕怎么看都有點可憐。
齊讓有一瞬的沉默,目光凝在那微紅的鼻尖上,剛好看見一滴淚從齊子元眼里滾落,順著臉頰一直滑到頸間。
“打擾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