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重活了一世,他對這個占了自己皇位的弟弟也沒多多少了解。
仔細回想起來,剛才那段簡短的對話竟然是兩世加起來,他們之間最像兄弟的時候。
其實也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
很多年以前,齊子元剛出生的時候,還年幼的自己好像也曾扒著搖籃看過這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弟弟,也設想過像民間的那些兄弟一樣一脈同氣,互相陪伴。
到底那時候年紀太小,有很多事都沒有料想到。
齊讓輕輕搖了搖頭,再看向那一大一小的時候,目光也變得復雜起來。
“回去吧,”他收回視線,仰頭看了看頭頂還不斷飄落的雪,轉過臉對江維楨道,“玩夠了讓韓應帶他回去。”
天氣雖然不算冷,齊讓到底還在病中,尤其那些還沒清理的殘毒,搞不好就再勾病癥雖然他并不著急痊愈。
江維楨抬頭,看了一眼從剛才起一直守在假山旁的韓應,點了點頭“好。”
兩個人走得不算悄無聲息,但沉浸在故事里的人都沒有察覺。
雪孩子的故事并不長,齊子元繪聲繪色地講完也只用了一小會。
他低頭捏了捏許戎微紅的臉,又用袖爐焐熱了的手指替他擦了擦眼淚“想講個故事哄你的,怎么又哭了呀”
“雪孩子化成水了,”許戎抽噎著,“小白兔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不會的,”齊子元彎了彎眼睛,“等太陽升起來,化成水的雪孩子就會變成水汽,然后飛到天上,變成白云,一直守著小白兔,永遠都不會分開。”
許戎仰著泛著水光的眼睛看著他“真的嗎”
“真的呀,”齊子元輕輕揉了揉他的臉,“那現在我們繼續堆阿爹阿娘”
許戎剛想點頭,不知想到什么,又搖了搖頭。
“嗯”齊子元有些奇怪,“不是想阿爹阿娘了嗎”
“想,”許戎毫不猶豫點頭,“但是太陽出來了,雪人就會化了,我不想阿爹阿娘化。”
齊子元失笑“也是。”
講雪孩子的故事本來是一時興起,對著這漫天飛雪和好不容易堆好的雪人就想起了小時候最喜歡的故事,沒忍住就分享給了這整個皇城里唯一能和自己聊得來的小不點。
倒是沒想到他會想這么多。
“不想堆就不堆了。阿爹阿娘會在你看不見的地方,一直活得好好的,所以你也要活得好好的。”齊子元替許戎撣了撣才落到頭上的雪,“只要我們都活著,總會有相見的時候。”
許戎歪頭看著齊子元,似乎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用力地點了點頭“好”
“阿咬真乖”
哄好了小朋友,齊子元也彎了眼睛,抬起頭才發現齊讓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了,只有一個有點眼熟的近衛站在不遠處,目光一直牢牢地鎖在這邊。
“太上皇剛剛已經回去了,”陳敬察覺到齊子元的目光,立刻解釋道,“讓陛下安心地玩,待會近衛會帶許戎小公子回永安殿。”
“時候也不早了,再玩一會該著涼了。”齊子元拉著許戎的手站起來,半彎腰看著他的眼睛問道,“許戎是你的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