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非撒哈拉沙漠,基地高層住宿區。
白洲銀難得打了個哈欠,他碼完最后一行字,把這份無人機墜機事件的后續處理方案發給瀧島真斗,又復制粘貼修修補補,改成一份任務報告發給那位先生。
引導警方追查動物園,這個瀧島來辦就行,他可以聯系某位警視廳的內線。
犯人和神秘組織攪起的水花太大,作為事件導火索的無人機反而沒什么關注度了,這是好事。這樣一來,只需把超越現有科技的特殊自熔聚合物殘骸回收即可。
明天恐怕還得麻煩紺谷光司翻一翻兩位警察的垃圾桶,把那一坨燒變形的聚合物撿出來再給他加一筆獎金好了。
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好像還沒注意到無人機實際上屬于黑飛,松田陣平也沒有提醒的意思,那就改天再讓明美去國土交通省登記標識編號
把零零碎碎的雜事都考慮了一遍,白洲銀又打開基地內部屬于本層的監控,以八倍速觀看。畫面上赤井秀一在十分鐘前打開房門,穿著一身便裝去了后勤部的方向。
到他領完裝備回來報道,應該還有大概半小時的時間,足夠他睡一覺了。
白洲銀的工作性質不允許他像正常人那樣進行長時間的單相性睡眠,所以他一般使用達芬奇睡眠法,也就是多相睡眠,即將完整的睡眠時間分割成數小塊,見縫插針地在任務間歇休息,既縮短了總睡眠時間,又能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
他定好鬧鐘,確認完房間的安全性后,摘下喉麥和通訊器,只留作訓服內一條掛著小盒的項鏈,和衣躺在沙發上,以驚人的速度陷入了深度睡眠。
胸廓深慢而有規律地起伏,心率、血壓均有下降,肢體肌肉放松,這是用于消除疲勞的慢波睡眠。這樣的狀態在持續了近二十分鐘后,白洲銀的眼球忽然開始轉動,心率和呼吸明顯快了起來。
那是進入快波睡眠的表現,他正在做夢。
四周一片漆黑,仿佛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
白洲銀穿著黑風衣漂浮在半空中,腳尖繃直后,才踩到一片堅實的地面。
前方深淵般的黑暗中,一個慘灰的物體忽然露出頭來,緊接著,那物體僵硬地扭動著,慢慢掙脫黏稠的黑色流體,顯出真身。
那是一只斷手。
斷手在原地停滯了數秒,像是某種節肢動物一樣,用手指的摩擦力,一步一步爬了過來。
白洲銀垂著頭,凝視著那只斷手,待它終于抓住腳腕時,用雙手捧起它,然后塞進了風衣內側口袋里。
他的右手按在心口,正好和懷里那只斷手重合在一起。規律的心跳隨著血肉和骨骼傳導,逐漸變大,在共感中,像雷聲一樣震耳欲聾,像閃電一樣撕裂黑暗的夜空。
白洲銀猛然睜開眼,摁掉剛剛響起的鬧鐘。
規律的心跳敲門聲依然在持續,赤井秀一已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