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有必要和這個愚蠢的外星人解釋。
“你對哥譚一無所知。”布魯斯說。
“但是我知道你。”超人說。“蝙蝠俠。你又憑什么在這個城市發號施令你又從哪里得到權威因為你威脅他們,用暴力恐嚇他們,用你的烙印暗示罪犯們如何行動,指使他們為你進行謀殺按照這種法則,我是有資格對你說話的。”
他把手伸出來了。布魯斯向后彈射出去而他在半空攥住了布魯斯的胸甲。布魯斯抽出蝙蝠鏢刺向那只鋼鐵般的手掌,斷裂的金屬無聲地掉落。混亂的二十秒之后,他在掙扎中意識到他已經被仰面摁倒在某處龜裂的地面上,輕甲碎了一地。
“你以為你可以摧毀我”布魯斯嘲笑他,咽下喉嚨里的血腥味,石磚的碎塊在他背后硌得生痛,“你以為這就可以給你干預的權力就因為你可以輕松殺掉所有人”
超人注視著他。
“我不殺你。”他說,“但我有的是辦法阻止你。”
毫無預兆地,他伸手撕下了布魯斯的面具。
這是字面意思上的噩夢重現。有那么一會兒,布魯斯大睜著雙眼,急促地喘著氣,和這個外星人對視著。瀕死的預感讓他心臟狂跳,他在恍如慢動作的視野里看到超人的眼睛微微睜大了。
“布魯斯韋恩。”他聽到超人說,他脖子上的手掌松開了,“好吧。韋恩先生,也許這樣你就能聽進我的警告了。”
這想必是所有力量懸殊的人神之戰中人類必須的一課如何在最狼狽的處境里維持尊嚴。布魯斯咬緊牙關,維持心率,在超人向后收回手掌時用最平穩的姿態支撐起身體。但他沒法兒繼續,因為超人仍然半跪在他面前,俯視著他。
“什么”布魯斯兇狠地說。
“或許我不該驚訝。”超人說,審視著他的面孔,“但是你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吸取教訓。”
布魯斯笑了。
“這就是你想出的最妙的辦法了。你覺得這就能壓倒我。”他輕蔑地說,荒謬感讓他把恐懼拋到了腦后,他幾乎要大笑出聲。“超人發現了我的真實身份,要像一個三流小報的記者一樣大肆吹噓布魯斯韋恩就是蝙蝠俠你是第一個試圖征服我、恐嚇我的人嗎這盞燈已經點亮了二十年,我為她付出的東西你無法想象。她吞噬過我的兒子。碾碎過我的血肉。但當她在夜色中召喚我的時候,我仍窮盡一切向她奔去。你以為一個死亡威脅就可以懾服我,以為暴露的恐懼就可以擊潰我,讓我躲回我的巖洞別傻了,外星人。你不知道什么是恐懼。你對人類一無所知。”
超人注視著他,而他抬抬下巴,傲慢地示意對方讓開。
“現在,”他說,“如果你要去找一個記者。我還有一個毒品交易市場要追查。”
超人沒有動作。布魯斯猛然試圖抽身,超人輕易地抬手把他按了回去。布魯斯的后腦重重磕在地面上,怒視著那張大理石般晦暗的面孔。遲鈍的幾秒鐘后,忽然地,他明白過來了。
“你沒轍了。”他說,感到好笑。
“什么”超人生硬地說。
“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和人類交流。”布魯斯戳穿他,感到一陣惡意的愉悅,“你接住飛機,接住炸彈。你飛過來,扔下神諭,你飛走。人們聽從你,因為他們害怕。因為他們知道你能。但是現在問題來了我不怕你,超人。你可以摧毀我,但是我拒絕服從命令。除了高高在上地發出威脅,你不知道怎樣贏得勝利現在你不知道該做什么了。”
“我知道怎么說話。”超人冷冷地說。
“是啊,你威脅要親手埋葬我。”布魯斯說,“但是你敢嗎”
他是對的。超人那張非人的英俊面孔上露出猶疑的神色,有一瞬間,他看起來像個大都市里常見的,入職不久的實習生。
在這一刻,布魯斯意識到,在這場面對面的交鋒里,他已經占了上風。蝙蝠俠衣甲殘破,失去偽裝,被壓制在地上,但他面帶嘲諷,已然勘破了這頭利維坦脆弱而膽怯的真身。超人呆在原地,一手仍然按在他的胸甲上。但他那無所不能的神靈的假面被揭下來了一個空有蠻力卻不敢真正傷人的年輕人,面對初次遇到的窘境,神情既茫然又惱火。
布魯斯知道自己即將贏得勝利。
“聽我說,外星人。”他說,直視著那雙在陰影中閃光的、不可思議的藍眼睛。他仰躺在碎裂的磚石上,手腳受到鉗制,袒露出脆弱的脖頸,但他的語氣又高傲又森然,像在做出通牒和審判,“只要我的燈亮起,只要哥譚在召喚,無論何時,無論有沒有小丑揚言要埋葬我,我都會飛奔而去,行使我的使命和權力。現在,要么扭斷我的脖子,要么從我的城市里滾出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