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追我,”子夜答,“你看我像有人追的樣子嗎。”
陳縱實在佩服他睜眼說瞎話的本領。她偏要使他局促“我們班都很多人暗戀你。”
“哦,是嗎。”子夜仿佛不知道這回事,“可能她們都跟你一樣,比過高三一班陳子夜再說。”
陳縱懷疑子夜從前偷學過太極。她仍不罷休,“哥哥的擇偶標準是什么”
子夜倒認真想了一想,才答,“人大活人。”
什么嘛。這算什么回答陳縱大失所望。“我要一個活生生的凡俗的人,而不是一只待價而沽的昂貴的豬”那時候她還不懂得越低的要求就是越高的標準。
“最近我發現好多同學都喜歡看耽美小說,”陳縱試圖同略顯守舊的哥哥解釋這個概念,“就是兩個男的談戀愛。但不是隨便街上抓一個張強一個劉偉過來,而是具有一定外貌標準,比如抓一個陳子夜,再抓一個許晨明。”
“那不會很奇怪”哥哥用的是“奇怪”這個詞,而不像其他男同學一樣真情流露,說,“惡心”。子夜講,“欲望的本體是什么。”
他一下就說到關鍵點。“她們可能會帶入一個男性視角,來同另一個男性戀愛。我分析了一下,似乎她們只能將欲望寄予男性這個性載體,才能堂而皇之談論性愛這個命題。好像她們沒法接納,或者承認自己的身體本身,她是充滿欲望的。”
子夜想了想,笑了。這個問題的本質,第二性,它寄予這個文化圈層幾千載對女性和弱者的漠視與厭棄,它“很殘酷。”
“現在走進書店,最顯眼的地方全是這一類書籍,可想而知它的銷量,可想而知受眾是多大一個基數。”
看到陳縱嘆惋,子夜試圖安慰,“無論寄予什么載體,能直視欲望本身,也算好事。”
陳縱惋惜地講,“我想到毗舍阇鬼如果還在,這兩年不知道有多火。尤其你還是個直男作者。”無論多么不登大雅之堂的大火,也是火,至少不必為生計發愁。
子夜倒無所謂,“人各有命,書也是。”
陳縱卻沒法像他一樣無所謂。也是那時候,她第一次意識到,“時運”是多么難能可貴的東西,也因此,“生不逢時”是這世上尤其殘忍的四個字。
她接著又講,“女同學都看耽美小說,男同學有時候看些文藝男寫手的小說,或者網絡小說。他們看的書我都找來看過嘖,辣眼睛。”
子夜笑了,笑她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