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敷噗嗤一聲笑了。
要說這位楚大少爺,真是極其精通說話的藝術,明明就是不想讓姑娘動手,又是說自己的懶筋,又是說什么不想洗衣裳,話說得是又溫柔、又誠懇。
天底下沒人不喜歡被人溫柔以待的,羅敷心里又舒坦、又放松,倚在欄桿上伸直了一雙長腿,像是一條拉長的貓一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心安理得地曬起了初晨的太陽。
此刻,天已蒙蒙亮起,晨霧淡青,一縷陽光打在湖面上,隨即被漣漪推散,好似細碎的金箔。
楚留香忙活完,果然要帶著羅敷去吃早食,二人并排而行,走在濟南城的街道之上。
時間還早,街上沒幾個人、也沒多少鋪子開門,只有些賣力氣的“短衣幫”們,聚在一家油膩膩的小店門口,吃上一碗難得的“把子肉”。
在現代,把子肉是濟南的特色食物,在這里卻未必能稱得上是名產,畢竟豬肉被稱作“賤肉”,是窮人家才吃的東西,像羅敷所下榻的那家悅來客棧,菜單上就見不到這東西。
小店門口支了口大鐵鍋,鐵鍋中燉著肉,一海碗干飯,上頭放上一塊系著棉線的長條肉,肥肉燉得晶瑩瑩、顫巍巍,那老板再澆上一勺閃著油花的醬色肉汁,浸透顆顆米飯。
這樣的飯菜粗獷、有味、能足夠的碳水與脂肪,故而很受城中做苦力的漢子的喜愛。
他們成群,挽起袖子端著海碗,或站或蹲,享受著一天里難得的美味時刻。
羅敷瞧著這小店,忍不住想起了自己以前上學的時候學校門口的早餐攤,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
卻聽楚留香一敲絹扇,忽然揚聲笑道“瞧我看見了誰”
羅敷順著他的視線一瞧,只見街拐角處的一家飯鋪里,一個黑衣男人背對著門口坐在桌邊,就著一碟小菜,慢慢地喝著粥。
這男人頭上不帶冠,只用一根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扯下來的黑色布條做發帶,把頭發高高地扎成馬尾,這是殺手刺客們慣常會扎的利落發式。
他的腰側掛著一柄黑皮劍鞘的薄劍,三尺長、二指寬。
羅敷笑了“這不是紅兄又是誰喂紅兄”
對方端起粥碗的動作莫名停了一瞬,卻并沒有回頭,脊背如青松般筆直坐著,理都沒理人一下。
楚留香揶揄道“我早就說過,誰若和這小子交上朋友,頭肯定會痛死的。”
羅敷負著手走進那家飯鋪,揚聲笑道“你聽見沒他說你壞話呢。”
說著,她就十分自來熟地做在了一點紅占據的那張桌子旁邊。
一點紅一只手端著粥碗,一雙碧綠的眼睛垂下來,瞧著粥碗中的白粥,關注點卻像是腳踩西瓜皮一樣不知道滑到哪里去了,古怪地開口問“你叫我什么”
聽起來還挺不情愿的。
羅敷“嗯紅兄”
冷面殺手古怪地挑了一下眉,又喝了口粥,不理她了,態度十分冷淡。
羅敷個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