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似乎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否則,誰來解釋這一切呢
羅敷與上官金虹的對峙,并沒有看起來的那樣悠然。在大方向來看,她需要做的就是穩扎穩打,消耗上官金虹的體力,直到他露出破綻的那一刻。
但真的細細去思考的話,“穩扎穩打”四個字之中難道不蘊含著極大的風險
上官金虹在當今的武林中,已可稱得上是高手中的高高手,羅敷要靠這種“耗”字訣才能有贏面,本身就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耗贏之前,她只要稍不留神,隨時可能被上官金虹的內力震到內臟大出血而死
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她,這都是一場兇險到極致的比試,任何一點微小的因素,都可以改變這場比試的結果。
而荊無命絕不是什么“微小的因素”。
荊無命的臉上好似一點表情都沒有,冷冷的。
月光淹沒了他挺直的鼻梁、亦淹過了他似乎昭示無情的嘴唇,他一步一步地突破了安全的距離,走進了這個他可以決定勝負的戰圈之中。
他走路的姿勢逐漸發生了變化,指節上的青筋也已凸出。
每走一步,他的精氣神都在發生著細微的改變,這與羅敷曾見過的郭嵩陽很像。走路的過程,其實也就是調動身體與精神、與內力完全保持一致的過程。等到他的內力催動到極致,他就會停下來
那里就是路的盡頭。
那里必定有人會死去。
羅敷似乎已能聞到他沸騰的血所散發出的巖漿味道,上官金虹也已完全感受到了那種無法言喻的壓迫感。
憋悶、想吐、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舒服,有種呼吸不上來的感覺。
上官金虹的雙眼還是緊緊地盯著羅敷,羅敷的雙眸也還是緊緊地盯著上官金虹,二人誰也沒有動、誰也沒有看一步步走近的荊無命。
五尺、四尺、三尺荊無命倏地停住。
他的眼睛暗沉沉地盯著上官金虹。
時隔五個月,上官金虹終于對荊無命又開了口“你來了。”
荊無命冷冷地瞧著他,沒有說話。
他忽然毫無征兆地笑了。
平心而論,他臉上的傷疤并沒有傷到五官、長得也并不丑,但他不笑的時候,那種冷漠而酷烈的感覺已足夠讓人膽寒,而他笑起來的時候簡直比他不笑的時候還可怕得多
他的笑容也帶著一種奇異的扭曲感,好似快樂到不知天地為何物、又好似被人抽了一鞭子、渾身血淋淋一樣。
羅敷一句話也沒有說,她不覺得這時候她應該說什么。
上官金虹的話卻突然變得很多。
他說“你笑得出來”
荊無命扭曲地說“難道我不該笑”
上官金虹默然,忽然嘆了一口氣,道“不錯你現在的確該多笑一笑,因為你這輩子也沒有見過自己這么重要的時候,是不
是”
荊無命瞇了瞇眼,好像因為他這句話而渾身過電。
上官金虹淡淡地道“現在,我們倆個誰死誰活,全都捏在你的手里,你想讓誰活誰就活,想讓誰死誰就死,我們都沒有任何辦法的,只能任你宰割。”
荊無命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的臉上忽然又連一丁點的表情都沒有了,一種濃重到化不開的惡意與興奮在他的眉宇之間凝結,好似一個剛剛成年、可以自由支配游戲機的孩子,又好似一只面對兩只老鼠、正在左顧右盼舔爪子的貓。
羅敷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荊無命冷冷道“你后悔了”
上官金虹默然良久,道“是,我后悔了,我后悔沒有直接殺了你”
荊無命道“你為什么不直接殺了我”
上官金虹淡淡道“因為我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