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豪氣萬千的語氣,一般、似乎、或許是拿來在自己請客的時候說的而不是這樣強行要別人來買單
只有傅紅雪的臉上沒有露出那種一言難盡的表情,因為他連半點人情世故也不懂,根本就不知道這種語氣有什么奇怪的。
他慢慢地道“你要我請你吃東西,為什么”
這句話還是經過了思考之后才說出的。
羅敷的話也還是完全不絲毫,很是隨意、很是慵懶地道“為什么,因為我高興,想請我吃飯的人,可以從這里排到江南去,這機會給了你,你肯不肯”
傅紅雪不好奇,傅紅雪不僅不好奇,還郎心似鐵,面無表情、慢且直白地說“我不肯。”
羅敷“”
羅敷“噗嗤”一聲笑了,道“你這人倒是真的很有趣。”
傅紅雪閉上了嘴。
他慢慢地站起來,慢慢地走,這時候,羅敷就瞧見了他走路的姿勢。
左腳先邁出一步,然后右腳再慢慢地在地上拖過去,又怪異、又滑稽原來他竟是個跛子。
健全的人堆里出現個跛子,十個人中有九個人都要去看,齊刷刷的目光便都又落在了傅紅雪的身上,比之羅敷進來的時候,那些目光還要更不友好,更惡意一些。
冰雪少年蒼白的臉上連一丁點的血色都沒有,他垂著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似乎已經習慣忍受、忍受著這永無止境的、嘲弄的惡意的目光。
他善于忍耐,他善于忍痛、他善于沉默。
他一步一步地要走出去。
羅敷突然揚聲笑道“相較于你要做的那件大事,你吃的的確有點少,吃飽飯才好干活,這道理難道你不明白”
傅紅雪的腳步倏地停住
這少年黑色粗布的勁裝沒有改變、他的發式與表情沒有發生改變,但這屋子里的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了一種奇異的變化這奇異的變化已發生在了這蒼白少年的身上,令他周身的氣氛變得很冷、很銳利,像是磨尖了的雪粒子。
他站立的姿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肌肉已經繃緊、蓄勢待發。
他慢慢、慢慢地回過頭,漆黑的眸子冷冷盯著羅敷,
一字一句地道“你是誰”
羅敷笑道“我不告訴你。”
傅紅雪“”
傅紅雪“”
傅紅雪一動不動,他握刀的那只手,蒼白的手背上,青筋已經凸出。
羅敷“噌”的一聲從圈椅上跳下來,負著雙手走到了傅紅雪身前,左看看、右看看,完全一副輕松自如的語氣,笑瞇瞇道“生氣啦”
傅紅雪不動。
羅敷伸手,似乎意圖去戳一戳他的肩膀。
傅紅雪還是不動。
他的瞳孔都沒有動,似乎根本看不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