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萬馬堂的馬車來接人,羅敷也依舊是一身雙重輕紗的打扮,上了馬車,在黃昏傍晚時分來到了萬馬堂的總部。
那是一間很大的屋子,屋子里放著一張長長的桌子,墻壁上掛著一副長長的畫,畫的正是萬馬奔騰,長桌盡頭的第一把交椅之上,馬空群就坐在那里。
羅敷悠然地走過去,就坐在了他下首的第一把椅子上。
她和馬空群十八年沒見過面了,在記憶之中,這個人也無甚重要的,此刻一見,她也想不起這人十八年前是什么模樣,只見他神情肅穆威嚴,頗有那種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的意思,又很像是江湖前輩自持身份、做什么都淡淡的。
傅紅雪就坐在羅敷的對面,他一直都很安靜,甚至在進門時,慕容明珠帶來的人欺負他,不許他從正門走過,要他從欄桿底下爬過去,他也沒有反抗。
他只是在忍耐、忍到用盡了自己渾身的每一分力氣。
他忍耐到進了屋子,就瞧見了羅敷的輕紗,他冷冷地瞧著羅敷,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葉開要坐在羅敷的身邊,羅敷卻說“你身上太臟了,離我遠一點。”
葉開眨了眨眼睛,笑得更燦爛了。
他身上倒是沒有狗皮膏藥的賴皮勁兒,他只是嗅了嗅自己破破爛爛的衣裳,喃喃地道“難道我真的該換件衣裳了么”
然后就一直走到了長桌的另一端坐下。
馬空群沉默地瞧著這一切,默默地觀察著、評估著、思考著。
酒宴開始,桌上很是有幾個可以活躍氣氛的人,有葉開在,這酒局的氣氛簡直是一萬年都冷不下去的,說著說著,話題突然轉到了萬馬堂與神刀堂的關系上,于是馬空群順勢就講起了古。
當然,是他篡改過的古。
什么白天羽兄弟被不知名殺手殺掉啊,什么神刀堂每一個弟兄都是萬馬堂的弟兄啊、什么這血債這輩子不會忘啊之類的。
他顛倒黑白,直把自己說成了個忍辱負重的苦菜花,又直言懷疑他們六個人中,有當年兇手派出的人,為的是來殺他,斬草要除根
羅敷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馬空群的目光立刻就釘在了她的臉上,馬空群的頭號馬前卒,一個名叫公孫斷的虬髯大漢瞪著如牛玲一般的眼睛,厲聲喝道“你笑什么”
羅敷一只手撐住了頭。
說真的,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人敢這么對她說話了,這感覺甚至還有點新奇這就是扮豬吃老虎的感覺么,有趣、真有趣。
十八年過去,她的性格好像也沒有成熟到哪里去。
羅敷勾唇一笑,淡淡道“我笑三老板,十八年過去,居然連自己的仇人是誰都還沒鬧明白,瞧起來也不是很想報仇嘛。”
公孫斷大怒“賤人你找死”
馬空群一揚手,公孫斷立刻噤聲。
馬空群沉默了許久,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殺死我大哥兇手的頭緒,我怎么會全然沒有”
羅敷道“哦是誰”
馬空群又在沉默。
他的表情很平靜,雙眸之中卻隱藏著一種深沉的殺機,他長久的沉默著,過了很久很久,才沉聲道“你們有聽說過羅敷這個名字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