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家二口的生活不會幸福,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家二口。
父親心無定所,母親居于外室,而他他甚至都不是“私生子”,他只是一個工具,一個白夫人用來報復母親的工具。
母親知道了么
他該如何去面對母親他還能再叫一聲母親么
傅紅雪如此茫然、又如此恐懼,他不愿意深想、也不愿意去探究,因為他很害怕,自己會探究出一個噩夢般的答案。
他不愿面對。
但,該來的,總會來的。
邊城的太陽總是這樣的該死,烈、熱、曬得人渾身上下每一寸都用不上力氣。
不過今天倒是沒有風沙,路小佳坐在屋頂上玩拋花生、吃花生的游戲,葉開大剌剌地躺在屋頂上,露出了靴子底部的兩個大洞。
羅敷路過,看了好幾眼。
葉開躺著不動,打招呼“公主姨姨”
羅敷是個很隨便的人,羅園從來也沒講究過什么昏定晨省,她個人很討厭這種腐朽味道都溢出來的規矩,所以養成的路小佳就挺沒規矩不然也不能因為五千兩銀子真的當街洗澡。
葉開在屋頂上躺著不動,羅敷也不在意,她嗯了一聲走過去。
過了一會兒又走回來。
葉開一躍而起,像只靈巧的動物一樣、穩穩當當地落在地上,笑道“公主姨姨”
羅敷斜眼瞅他。
羅敷道“你的鞋底不會進沙子么
”
葉開爽朗地道“豈止呢,我腳底都被磨出兩個大泡啦。”
羅敷“”
這開心的語氣是怎么回事
羅敷道“你就不打算換雙鞋子”
葉開道“不換、不換,別人的鞋子上又沒有兩個大洞,我的鞋子比別人的鞋子好多了,說什么也不換的。”
羅敷“”
李尋歡這教出來的什么徒弟啊
還有你,阿飛,這小子不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么,你挺正常一個人,怎么養出這么奇奇怪怪的孩子來的
至于奇奇怪怪的路小佳嗯,羅敷認為,這是情有可原的,因為很顯然,她和荊無命都不能算什么正常人。
傅紅雪就坐在樹下,手上依然緊緊地握著刀,不言不語,不知道在想什么。
葉開探頭,問“小傅在想什么呢”
傅紅雪沒說話。
半晌,他才搖了搖頭,慢慢地道“沒有在想什么。”
羅敷不以為意。
傅紅雪當然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他的前半生只有一個目標,現在這目標被抽掉了。
他固然是很堅韌的人,不會因為這件事而想去死,但想要恢復,卻也很需要時間,短時間內,你要求他振作起來,不僅不現實、也是對他的一種逼迫。
于是,羅敷只是在他頭上拍了兩下,溫聲道“陳大倌家的綢緞莊今天會送新的料子來,你幫我去挑一挑呢”
傅紅雪抬眸瞧著她,眼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張了張嘴,說“好。”
其實,他本來是想說,他不會挑選料子的,可是很莫名其妙的,話到了嘴邊,他又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