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的養父母名下最偏僻的一處房產,位于灃城郊外的湖山山腰。這里一般都是富人們購置用以避暑的地方,一年到頭能來住十天半個月就算久的了。因此十分清靜。
靜到死寂。
在被幾乎暴力地拽下車的那一刻,江燼不自覺地想到了那個自稱大魔王的男人。
雖然知道已經不可能,但早知道就陪對方去吃東西了。
盡管那是個深陷妄想癥的傻子,不過和現在的處境比起來,江燼覺得和一個至少看起來很正常的中二病吃頓晚飯,會遠遠好過再次跳入周凡冬和湯麗給他挖的深淵。
“早就應該聽我的,把他關起來。這小子越長大越能惹麻煩。”一進門,湯麗就狠狠瞪了江燼一眼,對周凡冬說,“把他帶過去,我換個衣服就來。”
周凡冬點點頭,按著江燼的脖子把他往地下室走去。
對此,江燼并沒有做什么抵抗。也不是他自暴自棄,而是在今天以前,他已經試圖掙扎過幾十上百次,每一次,等待他的都是更嚴酷的折磨。
反正不過就是被揍一頓罷了,他從十歲被這夫妻二人接回家,攏共過了不到一年的好日子,接下來的幾年都是煉獄。早已習慣。
江燼自認為對一切都麻木了。
直到他發現,這一次迎接他的好像不是普通的拳打腳踢。
周凡冬把他帶去了一間隱秘的手術室。
江燼對這里不算熟悉,但也絕不陌生。
十歲那年,他剛被湯麗從福利院接回來的時候,他就來過這間房。
他們那時候還沒有撕下偽裝,他們會對他溫柔地笑,細心地為他換上干凈的衣服,針管扎進皮膚以前,湯麗還會給他一顆甜膩的棒棒糖,哄他說“打完針我們就去游樂園。”
然而游樂園沒有去成,那一針抽走了他200的血。
他昏死以前還聽見周凡冬對湯麗抱怨“他還小,你這一次性抽太多了,以后怎么辦”
“兒子情況越來越差了,需要更多的血。上次那點根本不夠。”湯麗不以為意,“反正他死了你就再帶回來一個,這事兒你做得還少了”
“你比我清楚這種血的稀缺性,聯盟醫院要是知道你把這些有覺醒潛力的孩子的血都抽干了,我看你的榮譽院長勛章還能戴多久。”
周凡冬的話聽起來是在指責,但臉上卻帶著一絲嘲諷的笑。
再之后江燼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但抽血的記憶只有那一次,后來湯麗就沒有再帶他進過手術室。隨著時間的過去,江燼都快以為那一幕是他的噩夢。
直到此刻,湯麗再次將針管扎入他的皮膚,他才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事實今天那群揍他的人,或許就是他的養父母派來的。
如果他沒有掰斷他們的針頭,那么這個抽血的行為就會直接在那條巷子里完成。
湖山莊園幽靜的小道里,金色長發的男人閑庭信步地走著。
開著接駁車的莊園管家看到這人的背影,第一時間就以為是進來偷竊的家伙。因為莊園里的富人們從來不會親自走路。他們要么有司機開車,要么就會通知莊園管家去接。
于是他警惕地加速,在那個男人身旁停下,可卻在打量了對方一眼后,驚艷了片刻,露出了紳士的笑“先生,您去哪一棟我送您過去。”
管家的想法很簡單長得這么漂亮的人,必定不是雞鳴狗盜之輩。
路邇看也沒看他,說“不必,我在散步。”
管家有些遺憾“那就不打擾您了,祝您生活愉快,再見。”
他開著接駁車離開,穿過兩條綠蔭道,又繞過了中央噴泉,正要去往另一道門。
忽然,管家的表情一愣,忍不住地剎了車。
他怎么又看見了那個金發男人
見鬼,他在湖山莊園工作了三年,對這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瓦都無比熟悉,他絕對不可能開錯道。可是,這個男人什么時候跑到他前面去的
“先先生。”接駁車再次駛到對方身邊,管家忍不住問出了口,“您還記得我嗎剛才我們在前一道門遇見過。請問,您是找到了什么小徑嗎怎么會,比我開車還快呢”而且剛才也根本沒有看見他超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