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榜目光掃過眾人,“你們真的要縱著姑娘這樣玩下去”
薛奇先不滿道“什么叫縱著啊,姑娘是我們的主子,我們不應該聽姑娘吩咐嗎”
王榜聽薛奇這樣道,掃過其他兩人,陳思一臉理應如此的模樣,薛九臉上浮現一縷沉思,片刻后對他笑道“反正就是個消遣,這段時間有陳公子作陪,姑娘的心情不是好了很多嗎再過幾個月,大少爺從北地歸來,到時候有親人作伴,就算沒有這位陳郎君姑娘也不會失魂落魄了。”
王榜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抱著長劍走遠了。
此時的薛縈坐在房間里,剛剛院子里眾人的幾番對話她隱約都是聽見了的,她用力拍了拍剛從袖口拿出來的洋蔥塊,又是一陣嗆眼的感覺來襲,薛縈趕緊從妝奩前起身,坐到了靠窗的軟榻上,玩著今早袖翠采來的一束桂花。
蔥白的手指把上面的花瓣一瓣一瓣地薅下來,薛縈漫不經心地想,雖然那個人老是懷疑她編造的身份很可惡,雖然他道歉只是敲敲門,在門口說一句抱歉很可惡。
但是他對于哄小娘子的技藝如此之生疏,他以前應該沒有哄過其他的小娘子吧。
既然如此,等會兒若是他再來道歉,只要稍稍有誠意,她便原諒他吧。
薛縈再次等到謝明衡前來道歉是一個半時辰后了,彼時她都已經用過晚膳,沐浴更衣后換了一身鵝黃色的葛紗寢衣了,她正坐在軟榻上百無聊賴地撥動那盞魚鳥獸走馬燈,忽然聽見廊下有腳步聲響起,旋即是兩道扣門聲。
魚鳥獸走馬燈剛剛換了一盞蠟燭,它還是和昨晚買回來時一樣漂亮,薛縈戳了戳它的燈面,問道“什么事”
謝明衡在門外安靜須臾,才說道“我有東西給你。”
薛縈依舊坐在軟榻上沒動,“是什么東西。”
隔了片刻,謝明衡回道“你開門就知道了。”
薛縈才不愿意如此輕易就開門呢,她嘟了嘟嘴說“那你放在門口吧,等你走了我自己拿。”
屋外又有片刻闃寂,隨后謝明衡才發出聲音“我放門口了。”
稍作停頓他又說“你回房后最好是熄了燭再打開。”
說完后,他把手里的東西放在門檻之外,轉身走遠了。
薛縈一直等,等到謝明衡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至她都聽不到了,薛縈才起身推開房門,天色早就徹底暗了,一彎明月高懸夜空,和廊下的紗燈一起照亮了薛縈房門口方寸地板。
一個深黑色沒有任何花紋的荷包放在地心上。
薛縈抬眸搜尋了一遍,果然沒有尋到謝明衡的片寸身影,她撿起地上的荷包捏了捏,關了門回到房間,“這是什”
想到謝明衡的叮囑,薛縈滅了兩盞蠟燭,拉開荷包的系繩,皺著眉自問自答道“也不像是夜”
荷包剛剛扯開一個口子,便有淡藍色的光點從縫隙里飛奔而出。
薛縈楞了一下,忙不迭拉緊系繩,隨后她兩步跑到床頭,先把雕花檀木架子床上的素白蚊紗帳垂下,隨后垂下第二層,厚重的遮光的蜀錦團羊紋床帳,等確定床帳把架子床裹得嚴嚴實實后,薛縈這才趕緊鉆到床上,雙膝跪在柔軟的錦被里,隨后用纖白的手指拉開荷包的黑色系帶。
數不盡的淡藍色光點從不起眼的荷包里飛了出來,不過須臾,便將這一方小小天地照耀的恍若瑤池仙鏡,浪漫艷絢。
里面甚至還有兩三只鵝黃淺粉色的蝴蝶,它飛舞在數百只螢火蟲之間,甚至還駐足在了薛縈的發間,指尖。
薛縈呆呆地看了半晌,隨后忍不住心情很好地笑了一聲,接著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從嚴絲合縫的床幔間探出一只纖細白嫩的手,又將床柜上那盞魚鳥獸走馬燈捉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