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細聲說“嗯,好。”
景煾予意味不明地輕笑起來“說不定,這個品牌能被姜小姐選中使用,是他們的運氣才對。”
她捏著青藍色的小傘,跟在景煾予的身后,穿過酒店的長廊。
這里位于東安門大街和王府井的交匯口,人群熙熙攘攘。
料峭的冷風混著溫熱的陽光,雪已經停了,并不太冷。
那人的司機駛來連號的車牌,恭順地停泊在兩人身前。
還沒等她開口辭行。
男人的修長冷白的手指,骨骼如玉石削薄,抵在車門上方,保護她額頭不會觸碰到車檐。
他禮遇地挑眉看她“姜小姐,我送你一程吧,面試的時間要到了。”
她沒有半分拒絕的余裕,一切都恰到好處。
上車那瞬間,她能嗅到他襯衣上妥帖清淡的烏木沉香,卻沒有昨晚陷入情欲漩渦,要把她吞沒的壓迫感,只有妥帖斯文的冷冽。
街景在后退。
她后知后覺地想起來,好像并沒有問詢對方的微信。
想來,怕是再也沒有聯系的機會了。
又遑論賺到第一筆工資,歸還衣物和發帶的錢。
她沒辦法主動開口,不安又局促地捏皺腿間的裙擺,陷入猶豫。
景煾予和她一起,坐在車后的兩端。
司機老許的車技很穩,但北京的早高峰總是磨人。
車輛左轉剎車的時候,她不受控制地往他懷里栽倒。
他用臂彎扶住她的身體,她能感受到對方脈搏的游曳,和充滿男人力量的攙扶。
她的腕骨太細小,皮膚被他箍得滾燙,讓人倉皇中夾雜著心安。
他把她安穩圈在臂彎中,景煾予的袖扣在她身前熠熠生輝。
男人禁欲凜冽,紳士意味十足,連號的黑色商務車,更是說明了他在金字塔頂尖的云端。
和稚弱笨挫,設計的裙子總是無人問津的她。
像是隔著天塹一樣,無法逾越的距離。
他也許根本不需要,她耗盡心力才能賺到的這筆錢。
也許只能到今天為止,兩人以后再也沒有絲毫的交集。
蜷在他身邊,依傍著他,感受著他的體溫。
這一刻,怯懦的女生,吸了吸酸澀的鼻子,終于喪失了所有的勇氣。
假設她和他身份并不匹配,連衣著用度都來自他的施予,還有什么白日夢可以肖想的呢。
她清醒地穩住身體,盡量和他維持了小小的距離。
男人卻好像猜到了她的失落,嗓音混著衣襟上的冷松氣息,又沉又淡說“如果面試成功了,你不應該告訴我,一起慶祝這個好消息嗎。”
“嗯”姜蝶珍懵懂地看著他,眨著眼睛說“可我沒有你的微信誒。”
他并沒有和她掃碼或者搜索微信號。
反而一字一頓地,用情人耳語一樣繾綣的語氣,報出了他的電話。
21的疊號,他的名字,煾予。
姜蝶珍輸入手機,下意識跟著念,煾予,煾予,煾予,煾予。
小小的紅唇,呢喃一樣動情,濕潤氣流繞齒柔,念著他的名。
“好像我已經記住你的號碼了。”她仰起小臉看他,很乖地強調道“永遠也不會忘。”
車已經到了君恩的地下停車場。
他在暗光中替她摁電梯,手指懶怠地搭在金屬圓盤上,就像電影畫報里在賭場把籌碼瀟灑a的翩翩世家公子。
“也許這個號碼存在的意義,就是希望你一次記住,再也不會忘。”
景煾予講出這種讓人驚心動魄的曖昧話語,語氣居然堪稱輕描淡寫。
姜蝶珍還沒來記得說什么。
手機鈴聲響起,是悠長的象牙舟,是臺灣的獨立樂團。
“若你遺落,遺落此行的初衷,開始惦記結果。執子之手,不用誰掌舵,任緣分流,十川百海任它游,最后還回港口。”
她電話震動,是黃微苑打來的。
姜蝶珍并沒有掐掉,反而認真回應了自己的朋友。
對方是打電話來問詢,她期盼已久的面試情況。
黃微苑害怕有些迷糊的她會遲到,特意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