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聰慧過人,知道威遠侯的七寸在哪里,只要她愿意低頭,就沒有哄不了的男人。
這不,三言兩語便打消了威遠侯心中的隔閡,不但夫妻感情又重回最初,并且還立下慈母牌坊,讓威遠侯挑不出絲毫錯處。
庖廚備下膳食,都是威遠侯愛吃的。
周氏命人送來銅盆供他凈手,親自遞上干凈帕子,說道“今兒的河鮮極好,郎君可要多用些。”
威遠侯擦凈手坐到桌旁。
不一會兒婢女陸續送來膳食,周氏親自給他盛湯,服侍他用飯。
清燉的酸筍鴨極其開胃,威遠侯用了小半碗湯,心情極好道“茹娘也坐下來用。”
周氏試探道“郎君可不惱妾身了”
威遠侯拍了拍她的手,“你我二十多年的夫妻,豈會因著這點小事鬧生分
“這些日因著七郎的事讓你傷心難過,情緒不好是人之常情,畢竟可憐天下父母心。可是我們總歸得往前看,你能悟明白其中的道理,我自是高興的。”
周氏到一旁坐下,“郎君說得是,妾身確實悟明白了,人死不能復生,就算妾身成日里傷春悲秋,也無法把七郎喚回來,以后的日子總得過下去。”
威遠侯點頭,“正是這個道理。”
周氏給他夾了一塊魚,“郎君嘗嘗這個。”
在一旁伺候的虞婆子見二人和諧相處,心中甚感欣慰。
女子不易,在娘家靠父兄依仗,在夫家則靠丈夫兒子。
現在傍身的兒子沒了,倘若再把丈夫推走,無異于自掘墳墓。
這是婦人們在后宅里的生存法則。
而沉香院那邊的馮氏亦在琢磨自己的生存法則,她把季玉植伺候死了,相當于斷絕了府里的前程。
想到上午明容的做派,馮氏動了心思。
那女郎年紀雖小,行事卻謹慎,來府里的這些日不曾出過丁點岔子,可見是個聰明伶俐的。
眼下她無人可以仰仗,哪怕心中再嫌棄明容沒有前程可博,至少能得安穩。
而那份安穩,正是她所需要的。
華燈初上時,馮氏下定決心抓牢這根救命稻草,走出了能拯救她命運的第一步。
張氏從房里出來見她站在廊下,心里頭極不舒服,畢竟她是青玉苑的人,任誰都不喜歡被時刻盯著。
“馮管事這是有什么事嗎”
馮氏回過神兒,表情平靜應道“我有事情想與娘子說,還請張媽媽通報。”
張氏又折返進屋。
須臾,她出來道“你請。”
馮氏依言進屋,見明容坐在羅漢榻上,手里拿著一朵絨花擺弄。
燭火下的女郎皮膚白凈,頭發被松松地挽到腦后,幾縷鬢發垂落至胸前,寢衣外是極其肥大的對襟衣袍,隨意披到身上,修長頸脖一覽無余,寬大的袖口露出一截瑩白的手腕,奪人眼目。
馮氏在侯府里什么貴婦沒見過,卻極少見過這般豐韻的妙齡女郎,真真是天生能引誘男人的尤物。
她斂了斂神兒,說道“奴婢有些心里話想同娘子說。”
明容用眼尾瞟她,沒有答話。
張氏見她神色肅穆,不動聲色退下守門,防隔墻有耳。
屋里一片寂靜,馮氏遲疑了許久,才鼓起勇氣走上前,跪到地上,壓低聲音道“事關小侯爺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