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段柏章的“照顧”,談桐本是無比熟悉。
談桐有原發性痛經,最初幾次經期面對劇烈的疼痛,她害怕又無助。
她和媽媽講,媽媽只是說這是正常現象。到了學校,又有許多惡劣的男生用女生的正常生理行為取笑。至于在田徑隊,唯一的優待就是免去一天的訓練而已。
在和段柏章同居之前,她從未想過,痛經時可以得到旁人的精心照顧。
段柏章清楚地記得她生理期的日子,提前一天提醒她吃止疼藥。
生理期那幾天,他會細心地為她貼好暖寶寶,并用兩個保溫杯分別盛好溫開水和紅糖姜水,放在她抬手就能夠到的地方。
每到這時候,談桐總是想吃各種奇奇怪怪的甜品。那時候外賣尚沒有現在這么發達,段柏章只能跑遍學校周邊所有甜品店,給她尋找加了血糯米和芋泥的糖水,或者枇杷紅棗冰糖燉雪梨。
端到床邊,她不想自己起來吃,便用一雙黑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段柏章,還眨上兩下。
段柏章嘆口氣,換上家居服,坐在床邊,用勺子舀著糖水一口一口喂她。
喂到最后,談桐招招手,讓段柏章彎腰,在他的嘴唇上親上一大口作為獎賞。
她翻了身,蜷縮成一團再次睡過去后,段柏章輕舔嘴唇,那里還殘留著她口中芒果或草莓的甜味。
眼看段柏章向前走了一步,談桐頓時從記憶中回神。
“不不不不用”她怕段柏章真的要親手喂她,連忙端起紙杯一飲而盡,杯中的水溫度正好,緩緩劃過喉嚨,撫平了刺痛。
分明已經喝完了水,她卻還舉著紙杯遮住半張臉,拖延著要和段柏章視線相匯的時間。
她不知道別人在猝不及防見到前任時是什么心情,如今的她只是覺得尷尬,卻又不止尷尬。
還有不安,有緊張,也有懷疑,而這些都在段柏章的一派淡然中變成了怨懟。
他平靜地站在門前,走廊里壞掉的燈泡不規則地閃爍著,如同無聲的閃電在他臉上落下晦暗的光影。
談桐看不清他的神情,而五年過去,她從他的神情判斷情緒的能力早已退化。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這個認知讓她下意識感到不安。
好像在他面前她從來都沒有過安全感這也是他們分手的本源。
段柏章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她喝水。若不是聳動的喉結,談桐幾乎要以為面前的是一尊雕像。
被這樣的眼神凝視著,談桐打了個寒戰,放下欲蓋彌彰的紙杯。
她受不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剛要開口,卻被一道響亮的男聲打斷。
“談兒我談兒呢怎么了這是”
伴隨著濃重的北京腔,楊效從走廊另一端狂奔而來。
之所以說是狂奔,是因為他沖到門前才看到段柏章,一個急剎車,險些沒撞到他身上。
“這人誰啊嘛呢這是怎么什么人都往后臺進啊”
任何話經過京腔的腌制都會多上幾分陰陽怪氣,更何況楊效同時還在用狐疑的眼光打量著段柏章。
談桐沒來得及攔住他連珠炮一般的問題,連拖帶拉把他拉進門里,語氣尷尬“這是京華的段教授,這是楊效。”
楊效就是和她同場演出的歌手,也是她那部大爆劇帝王恩的搭檔男主,同時還是她的好朋友。她不知道該怎么介紹,只能簡單地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