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桐肩膀裹著冰袋,手動不了,又不想干坐著,只好讓李垚給她戴上耳機,撥通了段柏章的電話。
電話只響了兩聲,很快就接通。
他接得太快,反而讓談桐有些不知所措。她打好的腹稿一忘皆空,只能沒話找話問道“你方便說話嗎”
“方便,你說。”
段柏章那邊很安靜,談桐莫名有種想法,好像他一直在等待她的電話。
她突然不知道說什么了,她不想按部就班地聊既定的話題,不想談生意一般為她們的過去編造一個可以對外宣講的版本,在她們真實的故事上編輯修改。
她感謝他的體貼和幫助,但她不想這么做。
她其實想和他說她不舒服,肩膀疼,腰也很疼,沉浸在戲里的情感快要讓她窒息,但她還必須把頭埋在水里,不能浮上水面換氣。
但她不能說,尤其不能和段柏章說,哪怕如今一聽到他的聲音她就想流淚。
從他身上獲得的安全感就是一種毒品,會讓人上癮。哪怕已經戒毒成功,但此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只要有一絲喚醒記憶的因素,都會再次復發。
她深吸一口氣,壓制住淚意,說道“你決定吧,我不會回應這個話題的。”
她不會出面回應,也就意味著將解釋權全都交給了段柏章。
“你不擔心我顛倒黑白,給你潑臟水”段柏章笑了聲。
談桐順著他的話開玩笑“你要潑早潑了,至于等到現在嗎”
段柏章又問“放心,我有分寸。只是有一個事情我還是需要和你確認。”
“什么事”
“分手的理由。”
談桐的表情同呼吸一起凝滯,她終于知道了段柏章的意圖。
他還是不甘,他要弄懂他們分手的真相。
當年是談桐提的分手,她知道長痛不如短痛,更知道她找到的任何借口都會被段柏章想辦法解決。
于是她只能選擇了一個再俗套不過的理由我不愛你了。
不過這并不是徹底的謊言,更像是一種放大的委屈。
分手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次事故。
那時談桐剛從幾百位演員的角逐中勝出,出演話劇天窗的中文版,搭檔是知名的老戲骨陳孝和。
首周演出大獲成功,制作方的老板請主創們吃飯,作為主演談桐自然在場。
制作方的老板是母公司下派的領導,地位超然,席間眾人紛紛起身敬酒,談桐也不例外。
酒過三巡,她走到對方面前,微微笑著舉杯,然而桌下卻有一只手搭到了她的腿上。
她后退一步,強忍著發作的沖動想要回到座位上,手臂卻被人從身后拉住。
幾番拉扯后,她終于忍不住高聲呵斥,但話音未落,一個巴掌卻重重地扇到了臉上。
她毫無防備,摔在狼藉的杯盤上,鋒利的玻璃碎片劃過她額角的發際線。
從眩暈中回過神來,她在玻璃上看到了自己駭人的樣子。一邊臉高高腫著,另一邊的臉被血染紅,額頭處火辣辣地疼。
當時在場所有人都嚇傻了,還是陳孝和先反應過來,連忙讓他的助理開車送她去醫院。
而那天,碰巧飯店外有狗仔在蹲別的包房的藝人,又碰巧他們認得陳孝和的車牌,拍到了后座上用帽子口罩將臉擋得嚴嚴實實的談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