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口縮緊,胸腔頓生疼痛,厭惡之感難以自抑。
江神聆緊緊捏著團扇的烏木柄,起身對他行禮,“殿下。”
扇柄的雕花圖案勒進了她的指間,她垂眸等了半晌,司洸沒有回答她的話。
窒悶的氛圍讓江神聆難以忍耐,她抬眸看向他。
司洸穿著玄金色纻絲云紋窄繡長袍,玉帶勾勒出寬肩窄腰。
四目相對,他的下頜線繃緊,濃眉星目卷著零星情緒。
那情緒是離腸萬種,別情懷緒。
江神聆蹙眉,她與他,前生相看兩厭,今生尚不相熟,他何來這般深情相望。
好在他那眷眷情深的模樣一晃而過,瑞鳳眼眨了眨便恢復了風平浪靜。
司洸渾身透著舒朗的少年氣,豐神俊朗的容顏未經帝王高位的修飾,眼神還不顯刻薄。
江神聆別過眼眸,只待他離去。
念南跟著江神聆見過司洸,她后知后覺地輕呼了一聲,連忙對他行禮,“太子殿下萬福金安。”
司洸“嗯”了一聲,跨步躍上了馬車。
天光隨著他掀簾甩簾的動作乍亮乍歇,他一揮袍擺,與江神聆相對而坐。
司洸看向江神聆,眉眼微動,“借車進宮,叨擾江二小姐了。”他對車夫吩咐道,“繼續前行。”
江神聆在他跨上馬車時,錯愕地瞪圓了眼。
聽他說要與她同行,她立刻出聲制止“男女有別,殿下與臣女同行,與禮不符。”
他的借口真是拙劣,太子殿下侍從駿馬若干,怎會獨自一人步行進宮。
她記得前生這個時候,他可沒有來當街攔馬車,他這是在鬧哪出
難道他知道無法更改皇后娘娘選她為太子妃的決定,他便故意顯得與她親近,好在日后他那些寵妃的心里早早地埋下除掉她的種子
司洸并沒接她的話,他看著她,眸中泛起些許浪濤,復又歸于平靜。
他轉頭厲聲對車夫說“方才你冒犯孤,孤沒有與你計較。如今孤命令你策馬前行,你聽不見嗎”
車夫懦懦地應了一聲,連忙揮著鞭子繼續往前。
江神聆心里剜了他一眼,他還是如此的令人厭惡,慣會使用權勢壓人。
馬車里原本浮著淡雅的木蘭香氣,自司洸出現后,他衣裳上熏染的梅花腦張揚地蓋過了木蘭香。
梅花腦的凌冽縈繞在江神聆的鼻尖,這股幽香剪斷了她才浮上心頭的雀躍生機,像是一張網將她拖回了舊日的煩悶。
江神聆受不了他的香氣,揮動團扇,她的眼角余光瞟到他還在看她。
他的目光一寸寸地在她身上、臉上梭巡,毫不避諱。
江神聆側過頭,舉起團扇遮住臉頰。
她怕再多看他一眼,心里對他的厭煩會從眼里露出毫厘。
她舉著團扇,錦葵紅的寬袖滑了下來,露出細白的手腕和半截小臂。
小臂上的珍珠金腕釧像是套在玉兔脖子上的項圈,在這青圭的帳幔里跳動。
她又伸手將滑落的袖子拉了上去,換來司洸一聲淺笑,“你又不是不認得孤,今日何故這般拘謹。”
“殿下意欲何為”江神聆沒有意識到豆蔻年華的她聲音是那么的柔軟,不像是在質問,倒像是在呢喃。
司洸喉結在脖上滑動了一下,他不答反問“意欲何為”
馬車顛簸,陽光從抖動的車簾邊突兀地灑了進來。
那絲亮光在她纖細的手臂上浮動,引得人想要伸手去捉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