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神聆。”
江神聆突然聽到人聲,她轉過頭去,看到站在樹下向她走來的司湛。
司湛長身而立,清澈如水的眸中飽含關心之情,他看她眼角泛紅,快步走上來。
江神聆驀然沖上去,一把抱住他,她的臉埋在他的身前,嗚咽的聲音很低,像是受傷的小獸在哀鳴。
她的淚水似奔涌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她緊緊地抱著他。
司湛被她抱住之時,渾身霎時僵住。
聽著她的哭聲,他逐漸放軟了肩膀,抬手輕輕地撫摸她的背脊,又輕輕地拍著她,怕她哭得太厲害,喘不上氣。
他低下頭在她耳畔輕聲說“沒事了,有我在的。”
他話音剛落,江神聆嗚咽的聲音再難維持,她更是忍不住情緒,放聲痛哭起來。
她像是溺水的人,他是她唯一可以救生的浮木,所以她死死地抓著他,即使要讓這浮木跟她一起沉進無盡的深淵,她也渴望至少有那么一瞬間,他讓她得以茍活。
江神聆終于哭累了,鼻腔里酸酸的,那酸氣咽不下去,還止不住地、斷斷續續地抽泣著。
她放開胳膊,但司湛還是擁抱著她,于是她便靠在他的胸口,責怪道“怎么沒有穿我給你做的衣裳。”
司湛溫柔撫摸她柔軟的頭頂,青絲在他手上留下冰涼的觸感,“舍不得,重要的時候才穿一次。”
他的指尖不慎插進了她的發縫里,她被他觸碰到的頭皮瞬間發麻,她像是被蛇咬到,酥麻的顫栗從頭皮竄向全身。
偏他無知無覺,江神聆只好扭頭將他的手甩開。
司湛溫聲道“你還沒有告訴我,誰欺負了你。”
江神聆瞪著哭紅的眼睛,仰起頭對他氣鼓鼓地說“你就是你欺負了我。本來我已經止住了淚水,忍一忍就過了,誰知你突然出來,像陣暖風似的,吹到我身旁,問我怎么了,這誰還忍得住,不就得放肆地哭起來。”
“所以都怪你”
“是我之過。”司湛寵溺地點頭,“那讓你忍耐的源頭呢。”
江神聆輕推了推他,但她不說緣由,他倔強起來,摟著她的腰不肯放開她,她說“是現在太幸福了吧。”
司湛迷惑地眨了眨眼,“幸福”
“剛去后院看到了表妹,她好小,才一個月,柔軟可愛。又看到我母親難得地體貼關懷,對著二舅母噓長問暖。再有是看到外祖父和外祖母,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看戲,沒有誰與誰分別。”
“我曾經做夢,夢見我失去了這一切。如今再次得到幸福,曾經失去的悲痛還舍不得離開,在腦海中盤旋,兩股情緒相撞,我便忍不住哭了。”
司湛不懂她所說的情緒,便安靜地聆聽她說話。
江神聆本就怕他問東問西,還好他不問,她拉著他的衣袖,“總之,失而復得才彌足珍貴。”
司湛看她不想細說,便不再逼迫,只是承諾道“我會幫你守住如今的幸福,不會讓你再失去。”
江神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說什么都是這么認真,我神神叨叨地說了一通,你想必一句也沒有聽懂,卻還能答得上來。”
司湛點頭“母后答應我了,在初冬就成婚,便是下個月。”
江神聆雀躍起來,“太好啦。”
他又說“只是委屈你了,我覺得成婚太快,一切準備不當,若你覺得什么缺了少了,定要與我說才是。”
“是我委屈你了。”江神聆拉著他的衣袖,帶他去一旁的玉蘭花院子,“那邊是我在楊府的住處,我們去院中關上門說話,免得我母親看望完二舅母,回正廳的路上碰見我們,她又要說我。”
“好。”
春日玉蘭花開花時,色白微碧,香味似蘭。如今花期已過,綠色的枝頭接滿了果子。
江神聆雖然甚少回楊府居住,但院子里常有人打掃,房中一切整潔干凈,和她上次離開前一模一樣。
她走到梳妝臺前,“你看看,外祖母對我多好。我這兒的首飾盒子一直是滿的。我每次來都會捎帶上一些走,但外祖母又會給我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