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著石榴樹的院子里,林四面色鐵青,一腳將眼前男子踹翻在地。
他這些年雖然不怎么練武了,但年輕時的底子還在,這一腳著實不輕,直將那男子踹飛出去丈余遠,好半晌都沒能從地上爬起來。
“蠢貨你到底怎么辦的事”
他沒好氣地罵道。
“成安侯府為何會找到那姓梁的書生,為何會將他家人接來京城你究竟出了什么紕漏還不給我說清楚”
男人兩眼發黑,胸口發悶,口中隱隱涌上血腥味。
他努力掙扎著起身,趴跪在地,抖如篩糠“屬下屬下真的沒”
“還說沒有”
林四又是一腳狠狠踢在他身上,打斷了他的話。
“那日一同去御街鬧事的學生那么多,旁人他們都不管,怎么就單單管了梁家的事”
“自始至終我只派你一人與梁成繼接觸過,若非你行事不妥,怎會如此”
那日御街鬧事之后,成安侯府曾將所有鬧事的學生都查了一遍,但最終沒查出什么。
林四一直以為他們只是出于謹慎才如此,但如今看來,分明是專程奔著梁成繼去的,查問其他學生只是為了遮掩自己真正的目的,讓他麻痹大意罷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胸腹劇痛,蜷縮成一團,口中聲音斷斷續續“屬下不知”
他這次不敢再說自己沒有,只能說不知道。
他的確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馬腳,分明他找梁成繼和找那行商時做的是同樣的裝扮,都戴了帷帽,改了聲音,連穿的衣裳都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穿過后為了以防萬一還給燒了。
他已經如此謹慎了,為何還會被人發現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不知你不知”
林四一腳又一腳地踢在他身上,五官因為憤怒而扭曲。
“你一句不知說得倒是輕巧,老子的命沒準都要搭進去了”
昨夜他宿在拂香樓,與自己最喜歡的花娘一夜笙歌,清早心滿意足地離開,上車時卻發現自己的馬車里放著一封信。
那信封上有一點墨漬,看著像是不小心濺上去的,但他知道這其實是特殊的聯系記號。
他以為是那位有什么要緊事吩咐他,忙拆開看了,這一看,腦中殘留的那點旖旎瞬間消散,只余驚恐,身上瞬間出了一層冷汗。
信上問他當初找的那個學生是不是叫梁成繼,如果是的話,讓他立刻把該處理的都處理干凈,絕不許牽扯出不該牽扯的,否則就砍了他家的石榴樹。
林四已經年近四十,但膝下卻只有一個孩子,這孩子還是前兩年好不容得來的,如今才不到三歲。
早年間他以為是媳婦不能生,便納了好幾個妾,還收了幾個通房,可即便家中妻妾成群,卻始終沒有子嗣。
后來他終于意識到問題可能出在自己身上,便偷偷瞧了大夫,這一瞧,果真如此。
林四不想步先帝的后塵,苦熬一輩子攢了無數家業,最終卻便宜了別人,于是他遍訪名醫,甚至開始求神拜佛,只為能有個子嗣繼承香火。
為此他在自己的幾處宅子里都供了送子觀音,還種了石榴樹,總之所有可能有用的,寓意好的,他都一一嘗試了。
最終也不知哪個起了作用,他真的得了個孩子,還是個男孩,還是從他正妻肚子里出來的,正房嫡子。
他對這孩子寶貝的不行,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能將全天下最好的都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