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久在護士要拔針的時候醒來,周枕寒正站在窗邊打電話,寬肩窄腰,前一晚蓋在身上的黑色風衣正平整地放在椅子上,五官隱約在玻璃上投下剪影,嘴唇翳動,正低聲交代對面的人。
護士退出病房,溫久坐在床上,手指按在針口,靜靜地等著。
病房的床略微有些高,溫久看時間已是早上七點,她閑得無聊,兩條腿搭在床沿,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直到周枕寒掛斷電話,她才從床上跳下來。
看到她的動作,周枕寒睨她一眼,淡淡開口“你睡著周溯一直打你電話。”
溫久已經逐漸習慣了周溯事后的關心,聽完也沒有多大反應,“哦”了一聲算是回應,又聽周枕寒補充道“我幫你接了。”
“”
溫久猛然回過神來,終于意識到剛才周枕寒說了什么。
雖說她和周溯之間什么都沒有,周溯對她的稱呼也是小時候就那樣叫了,可溫久卻覺得心里怪怪的,就如同三月的柳條絞在心間。
她呼出一口氣,正想說什么的時候,周枕寒將手中的風衣遞到她面前,低沉的嗓音像貼著耳朵一樣灌入身體,“走吧。”
溫久出校時穿的毛衣,并沒有任何可以保暖的外套,出門前周枕寒就把風衣蓋在了她身上。
他身上的衣服并沒有比自己厚很多,溫久愣住沒接,周枕寒便把風衣塞到她手里,沉聲提醒,“不想感冒加重的話,就穿上。”
前一天確實處在感冒狀態,但溫久自認為沒有周枕寒說的那么嚴重,更何況周枕寒日理萬機的,感冒應該對他的影響更大才對。
雖然沒有看他,但溫久總是感受到周枕寒凜人的目光,只能將衣服慢慢套上,心想他怎么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那么的霸道,獨斷。
很多時候,確實是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溫久穿上衣服,跟在周枕寒身后出了門。
一出病房,她便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寒意,明明前一天剛出太陽,此刻十月底的天氣確讓人感覺像是在冬天一樣。
她穿著外套倒是覺得不太冷,但從體感溫度來判斷,周枕寒現在穿這么少一定是極冷的。
她加快步伐,走到周枕寒身邊和他并排。
女孩的聲音如三月的微風,綿軟而遙遠,輕輕開口“小叔,謝謝您。”
電梯剛好停在他們的樓層,溫久抬手按下,聽到周枕寒“嗯”了一聲。
他嗓音低沉,帶著絲熬夜過后的啞,如同沙漠中尋找水源的綠洲。
清晨的電梯悄然無聲,鏡面被保潔擦得锃亮,溫久和周枕寒并肩而立,借著電梯的鏡面照了一下身上這一身
她頭發松散著遮住臉頰,還穿著睡前穿的那套粉色睡衣,睡衣外面套著加長的黑色外套,一雙白色的棉質拖鞋。
睡衣是簡約款,上面沒什么圖案,此刻三色混搭竟一點也不會讓人感到奇怪,只是因為她瘦的原因,看著慵懶且隨意。
再反觀一旁的周枕寒,他穿的一身深灰色的休閑服,想來是在溫久打電話過去之后快速換上的。
凌晨三點到早晨七點,整整四個小時,溫久怎么也沒有想到周枕寒會那樣陪在自己身邊,她本認為就算事發突然,周枕寒送她到醫院之后完全就可以走了,最多是像上次一樣找個助理過來。
看著電梯數字落在一樓,溫久在電梯門打開前微微偏頭,視線落在周枕寒側臉上。
他臉部線條流暢,薄唇微抿,全身上下透露著矜貴與優雅。
口頭已經感謝過周枕寒好多次,溫久在周枕寒長腿跨出電梯時開口道“小叔,我請您吃飯吧。”
周枕寒身影頓住,似乎是在考慮,片刻后他問“現在”
溫久噎了一下,周枕寒并沒有明確的拒絕或是同意,猛然想到他的時間彌足珍貴,便又退縮道“主要是想感謝一下您的關照,您要是沒時間的話就算”
“了”字還未出口,周枕寒便道“想吃什么”
這話明明該是請客吃飯的人問的,但此刻溫久聽他這么問便知道他是同意了。
請客的人依舊是她,溫久將問題拋回去給周枕寒,“小叔您有沒有什么想吃的呢”
“沒有。”
“那我隨便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