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夾雜著許多復雜的情緒,溫久的心頓時一顫。
刻意躲避周溯和女生親密的眼神再次抬眸,望去對面的視線已被黑色的雨傘擋住。
捏在手里的手機鈴聲響起,溫久看到熟悉的號碼,冰冷的手指點下拒接。
瞥到周枕寒另一側被雨水洇濕的袖口,溫久輕聲道“好。”
沉重的步伐邁開,溫久再次坐上勞斯萊斯后座。
不知為何,溫久卻感覺車內溫度比從學校出來那天上升得還要快,許是因為在冷雨中淋了許久,被暖風一吹,便覺得溫暖無比。
直到身旁遞過來一條毛巾,鴉羽般的睫毛輕顫,溫久微微掀起眼,看到周枕寒骨節分明的手。
她伸手接過,輕聲道“謝謝。”
一時間就連小叔的稱呼都忘記了。
外套上沾著雨水,溫久將毛巾放在腿上,木訥地褪下外套,剛想拿起毛巾擦頭發上沾著的水珠時,卻感到身旁的男人一動。
隨后,高大的身影侵身湊近,溫久下意識屏住呼吸。
周枕寒繃緊一張臉,黑眸如一汪深潭,讓人捉摸不透。
身上被蓋上了一層薄絨毯子,溫久這才意識到,周枕寒的動作只是在為她蓋薄毯。
她上車后沒有觀察車內的情況,毯子是什么時候出現在車里的她不知道,但很顯然是之前沒有的。
蓋上薄毯之后,周枕寒坐回原位,系上安全帶,沉聲道“走吧。”
溫久感覺此刻的周枕寒不是很高興,但是她并沒有往剛才發生的事情上想,換句話說,她并不會以為自己和周溯發生什么會影響周枕寒的情緒。
女孩纖長的手指搭在薄毯上,溫聲道“謝謝小叔。”
周枕寒緊閉著雙眸,未發一言,車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溫久拿起毛巾輕輕擦拭頭發,又因為車內空調升高的緣故,沒一會兒身上微濕的衣服已經干透。
她的手垂在身側,毛巾還握在手里,整個人貼著車后座,無精打采的。
不光是是因為撞見周溯和女生親密,還因為今天走的那條路。
她現在只要微微一閉上眼,去年那個雪夜的場景便會再次出現在腦海里。
那時明明地面鋪滿了皚皚白雪,可去醫院的路卻是那樣的黑。
溫久趕到醫院,只見到兩具冰冷的尸體。
她永遠忘不了法庭上那個司機囂張的嘴臉
“他們就是該死啊。”
“誰叫他們闖紅燈的。
”“沒連你這小雜種一起撞死就不錯了。”
那些刺骨的話,比整個冬天都要寒冷。
最后法院判決司機負事故同等責任,判處有期徒刑一年。
溫久不知道走了多久車才停了下來,下車前,她本想把身上的薄毯還給周枕寒,又想到這毯子自己已經用過,便只好作罷。
跟在周枕寒身后進門,溫久不欲再繼續打攪周枕寒,她低垂著頭,輕聲道“小叔,我先上樓了。”
周枕寒喉結滾動,“嗯”了一聲。
腳跨上樓梯時,溫久周枕寒低聲叫她“小久。”
她頓了一下,懷里仍然抱著周枕寒蓋在身上的毯子,轉過頭來不解地望著他。
周枕寒喉結微沉,薄唇輕啟,聲音清潤又低沉,像三月的溪水淌在心間。
“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
溫久愣了一下,似乎是驚喜與雀躍涌上心間,如風平浪靜的大海突然遇見洶涌浪花,劇烈撞擊在海岸。
這個世界的太陽有很多,周枕寒也算一個。
她無聲的扯出一個微笑,輕輕點頭應下。
回到房間,溫久把懷里抱著的毯子整齊折疊放在床尾凳上,才去了浴室洗澡。
這個澡她水溫調的挺高,洗完后感覺整個人身體都暖烘烘的。
頭頂的水晶吊燈發著亮光,溫久瞇著眼,蓋著輕薄的蠶絲被,躺在貢緞面料的床單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周溯又接連打了幾個電話過來,還不斷的給她發消息,溫久只要想到周溯,腦海里便是他和女生親密的畫面,索性將手機關機。
后來竟不知不覺睡著。
再醒來時已經不知道是幾點,只感覺自己睡了好久,頭昏昏沉沉的,好在沒有因為淋雨再次感冒。
她閉著眼摸過床頭的手機開機,看了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