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有人抬著頂紅色的小轎經過,前后都有人吹吹打打,一看便是送親的車隊。
珊瑚聞言,也放眼望向車窗外,她嘶了一聲,而后不解地道“怎么會有人在冬至成婚,還在這個時候”
按理來說,四立四至的前一日和當天都有忌諱才對。
沈蘭宜被她們的話吸引了興趣,才往外掃了一眼,便猛然一驚。
送嫁的這些人不止怎地停住了,而喜轎劇烈地搖晃著,緊接著,忽然有一個紅色的身影從轎子里竄了出來。
她越跑越快,一面跑,一面扯掉蓋頭、又去扯身上贅余的喜服。
廉價的紅色衣料被風鼓動,獵獵作響,像一只蝴蝶。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珊瑚瞠目結舌,她緩緩轉臉看向沈蘭宜,不可置信地道“夫人,她好像是朝我們這邊來的”
西風浩浩、黃沙漫卷,大冷的天兒,郊外野山看不見什么人。
遠山盡處,幾騎輕騎颯沓而來。
“王爺,天色不早了,是不是該回宮去了”裨將模樣的男人跟在側面,開口問道。
被簇擁在前方的,正是前段時日才回京侍疾的永寧王裴疏玉。
昏黃的日光斜映之下,襯得這位過于年輕的王爺鼻骨挺拔、英氣勃發。
裴疏玉淡淡道“回去罷,太后娘娘要的藥材已經找到了,毋需多逗留。”
一開口,聲音倒比這張臉要文氣許多。
“又要回那宮里去了,”隨行的軍士嘟囔“來京城這么久了,連只兔子都沒打過,刀都銹了。”
另一人嘲笑道“銹不銹的有什么打緊反正你進宮就摸不著了。”
裴疏玉聽著他們閑聊,并未出聲。
在不到百年前,亂世之中,一袁一裴兩兄弟相識戰場,而后一起打下了這天下。
到最后,裴氏不愿天下再起紛爭,也不愿見兄弟鬩墻,自退一步,將唾手可得的位置拱手相讓。
這才有如今的袁氏江山。
袁氏感念,封裴氏為唯一的外姓王,便有了如今的永寧王。
即使到現在,無論是多高貴的近臣,進宮都帶不得兵器,唯獨永寧王有帶刃進宮的特權。
當然,裴疏玉并沒有如此招搖過,進宮之時,最多配上一把沒開刃的文劍,昭示身份。
“噓。”裴疏玉忽然出聲,叫停了兩個屬下的閑話,“你們有沒有聽見什么動靜。”
都是行伍出身,哪有不敏銳的。聞言,這倆裨將的耳朵也都豎了起來。
“腳步聲很亂,但不會多于十五人。有車馬,像是在追趕什么。”
另一位興奮地吐了口唾沫,而后搓著手道“這皇城地界、天子腳下,也有人敢劫道”
覺著京城無趣的,可不只是他倆。
裴疏玉朗聲大笑,凌空一甩馬鞭,趁勢調轉馬頭。
“走去看看怎么回事,剿幾個匪徒的腦袋潤潤刀”